我服下药睡着-整夜做梦-一合眼便看见邓博士在约定的地方等我。
qíng况完全像真的一样-天空上挂着丰满美丽的月亮-大如银盘-他同我说-
"我等了你好久了。"我硬咽-如有说不尽的话要倾诉。
多久没有解释了-我也想凡事罗嗦唠叨埋怨-把责任过错都推给别人-向社会宣布-但凡贤的-通通是我的-不过说给谁听呢。
只有他在月亮底下等我-听我倾诉。
我淌下泪来。
婚前寂寞-没想到婚后更加如此。
所有的一切-还是留给自己。
自梦中惊醒-一脸热泪-一身冷汗-我发觉舱内只有我一个人-看看时间-已经九点了。
我披上衣服-走到西舷去。
我不以为他还在等我-但如果不去-死不瞑目。
风làng大-我看到他站在栏杆处-海làng滔滔-天边之月-与梦中一般圆美。我再也分不清是梦是真-离远处站定。
他走过来。
我退后。越退越后-忽然栏杆折断-我堕入海中-张口呼叫。
"醒来-醒来-"
我张大眼-是丈夫推我。
他身边还有医生。
我颓然-不错-这次才是真正醒来。
我恍然若失。
医生很关注-替我详加检查-说道-"许是水士不服-下一站是可伦布-最好不要上岸。"
丈夫听了问医生-"要不要乘飞机回去-"
医生沉吟-"并不是很严重-才半度烧而已。"
丈夫很觉扫兴-"没想到你身子如此不济。……
我不打算道歉-ròu体已经在受苦-我又不是故意挟病以自重-巴不得健步如仙-他太不体贴。
心不禁冷了半截。
多么可笑-一双夫妻-在蜜月时期已经发觉对方千疮百孔-这段关系要维持下去的话-真得花些心血。
等身体好了再说吧。
热度始终不退-不知是否故意患病-用以避开邓博士-抑或是无福消受豪华游轮假期。
丈夫并不觉寂寞-他一早找到桥牌搭子-又爱打各种球类-很快晒得金棕色-看上去很健康。
医生终于断定我轻微中暑-秋天一到就会没事-他说。
我莞尔-可是现在距离秋季还有一大段日子-现在正是盛暑。
只有在太阳下山以后-才敢到甲板去站一下。
我瘦了许多许多。
幸亏除了第一夜-邓博士未曾来人梦。而到处也没再看见他。莫非他已落船-
他不会被困经济舱吧-
每当有人发出慡朗的笑声-我的心总是剧跳-怀疑是他-眼睛缓缓瞄过去-待看清不是他-又是放心-又是伤心-即是小时候疯狂恋爱-还没有这样颠倒。
多么希望丈夫喝住我-骂我-与我在下站搭飞机回去。
但没有。他兴奋的说-船到君士但丁堡就热闹了-他喜欢欧洲多过亚洲。
他看不到我的qíng绪有什么波动-要不我掩饰得太好-要不-他不关心。大约是我的演技jīng湛。
一星期都没有看到邓博士。
有时搭讪地-我同其它乘客说起来-半打听地-问他们有没有同这样一个人jiāo谈过。
他们都说没有。
"是吗-船上有这样的好心人-"
我有点惊恐-一切别都是我的幻觉才好。
在大海上-什么怪事都会得发生。
一只船-半途捞起救生艇-艇上有生还者-船客怀疑生还者是鬼魅-谁知在生还者嘴里-他们知道他们漂流的坐驾是著名的鬼船-他们才是鬼。……什么传说都有。
船长是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