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儿写照_作者:亦舒(11)

2017-03-15 亦舒

    我借故在船长处找资料。

    "邓博士的孩子们好吗-"

    "好。"

    我放下一颗心-他是存在的。

    "他们会在多佛港下船-""啊-为什么不走毕全程-"

    船长也表示歉意-"公司方面只赞助这一程。"

    我问-"他们多数在那里-"

    "在下面的泳池-邓已教会所有的孩子游泳-他真了不起-是不是-"

    "是。"我仰慕的说。

    我慢慢走到第二层的露天泳池。

    他与孩子们在玩水球。

    那样欢乐-那样了无牵挂-自由自在-即使身体有残疾-他们的笑声仍然似银铃。

    比我要快活得多了。

    他们的领导人在水中翻滚-魅力发散在动态中。

    我悄悄看了一会儿-转头溜走。

    他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上岸来-浑身湿溅溅的拦在我前面。

    我慌乱的看牢他-害怕我们其中一人会控制不住自己-说出不安份的话来。

    他笑了。

    "听说你病了-刘太太。"

    我不相信耳朵-这么得体的开场白。

    他用手指顶住水球-那球就在他指上溜溜的转。

    我非常吃惊-今日看来-他目光率直-言语纯洁-是一个健康的年轻人。

    我吞一口涎沫-定下神来。

    "有事要同你商量呢。"他说。

    "什么事-"我的心又剧跳起来。

    他在木椅上坐下。

    我们正在筹款-帮助这一班孩子-由国际伤残会出面-已得到船长同意-你肯不肯做我们的代表之一-"

    "代表-"

    "是的。"

    "怎么出力-"

    "可以出钱-也可以做我们员工。"

    我吁出一口气。

    心底无限失望-只是这样-没有别的要求-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说-"我捐款好了。"

    "谢谢-我给你送表格过来-"他伸出手-"谢谢你。"头发湿湿-皮肤湿湿-他看上去十分xing感-但这次是健康的-纯洁的。

    我羞愧。

    风十分和暖-但我觉得冷-双臂绕在自己胸前-还禁不住打一个冷颤。

    我抬头看着蓝天白云-这原是一个白日梦。

    一个寂寞少妇的白日梦。

    她梦见英俊qiáng壮的热qíng男土对她倾心-不顾一切要来打救她-把她自孤苦的象牙塔上救下来。

    事实完全不是这样-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阔太太-只有在筹款运动的时候-他才记起她。

    我心酸。

    站在甲板上-风扑扑的chuī-越来越冷。

    晚上-我取出支票簿-写一张三万支票-叫丈夫jiāo给邓博士。

    丈夫说-"这是个怪人-什么也不做-带着群孩子到处走-乐得逍遥-我很佩服他。"

    他把银码由三改为五。

    我看他一眼-没想他这么慷慨。

    那夜我们约见邓博士-把票子jiāo他手中-取回正式收据。

    丈夫与他谈笑甚欢。

    我在旁看着-只觉邓先生再正大光明没有-双目晶光四she-但毫无邪念-更不用说是挑逗了。

    我垂下头。

    都是我自己的幻像。

    "刘太太一直不舒服-"他问。

    丈夫答-"有点发热。"

    "船过直布罗陀会得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