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chūn在心中答:“因为她早已经不爱张家骏,对他过去的所作所为,一点兴趣也无。”
“他说他与你结婚,是因为到了你处,像回到了家一样。”
常chūn不出声。
“那是对女子至高的赞美。”
常chūn仍然不答,她看看腕表,“二十分钟早已过去。”朱智良爱他,有她的理由。
常chūn离开他,也有她的理由。
琪琪出生后不久,张家骏应酬渐多,开头是九点多才回家,后来是十一点、十二点、一点、二点,以至天亮才返。
常chūn心平气和地同他说:“你已经对这个家厌倦。”
张家骏的答复极之特别:“史必灵,这个家,太像一个家了,我吃不消。”
他说得也对。
英俊年轻有为的他,每天下班回家,只看见妻子穿着宽袍子手抱幼儿哄大儿吃饭,两个女佣不住穿cha厅堂制造音响,他觉得他无立足之地,不如在外散散心。
常chūn记得她问他:“你理想的家是怎么样的?”
她想看她可否做得到。
张家骏答:“静幽幽,光线暗暗,水晶缸里cha着栀子花,芬芳袭人,妻子穿着真丝晚服,捧出冰镇香槟。”
常chūn马上答:“你需要的是一个美丽的qíng妇。”
再见。
张家骏为着同样的理由同常chūn结婚,亦为着同样的理由同她分手。
“孩子们在等我。”常chūn说。
“同他分手,你可有哭?”
“只有孩子们的眼泪是自由的。”
朱智良低下头,“我总想为他做一点事,报答他知遇之恩。”
“我真的要走了。”
没想到离开朱宅,天都黑了。
常chūn最怕暮色凄迷,那种苍茫的颜色bī得她透不过气来,只希望匆匆返到小楼,躲进去,一手搂住一个孩子,从此不理世事。
孩子们一听到锁匙响,便奔出来迎接她,哪里去找这样的忠实影迷?真正一个人的时间用在哪里是看得见的,非要作出牺牲,否则得不到报酬。
琪琪临睡之前照例必听妈妈说故事。
说的是什么?正是金庸名著书剑恩仇录。
已经说到dàng气回肠的大结局。
琪琪问:“香香公主有没有变成蝴蝶?”
常chūn黯然神伤。
过一会琪琪忽然问:“爸爸是永远不会回来了吧?”
常chūn点点头。
“永远是什么意思?等我三十岁的时候,他会不会回来?”
“琪琪,睡觉的时间已到,改天再与你讨论这个问题。”
“几时,妈妈,几时?”琪琪要求母亲开出期票。
“你十五岁的时候吧。”
她替琪琪熄灯。
安康迎上来,“爸爸找你。”
安福全?他应该在度蜜月才是。
“找我?”
“史必灵,有事请教。”
“不客气,请讲。”
“白白不欢迎我。”
常chūn有点意外,“你们不是已经混得很烂熟?”
“她不接受我留宿,一到睡眠时间,便打开大门叫我走,跟着哭闹不休。”
常chūn莫名其妙:“我看不出我怎么样帮到你。”
话终于说到正题上:“那时候安康的反应如何?”
常chūn不怒反笑。
“请问那时候你如何摆平安康?”安福全居然追问。
常chūn冷静地说:“试试陪他跳舞到天明。”“嘭”的一声摔下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