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用手掩住面孔,我又掩住面孔,我也只会掩住面孔。
我连拔足逃走的力气都没有,我头昏。
叶成秋递给我手帕。
他镇静地说:“之俊,你的反应何必太激?对于一切的问题,答案只有两个:是,与不。”
他说得很对,我一向把他的话当作金科玉律,我太没有修养,我必须控制自己。
我抹gān眼泪,我清清喉咙,我说:“不。”
“有没有理由支持这个答案?”
我说:“母亲……”
“她知道,我昨天向她说过。”
我更添增一分恐惧,“她知道?她没有反应?”
“她说她早看出来。”
我后退一步。
“之俊,”叶成秋无奈地笑,“你的表qíng像苦qíng戏中将遇qiángbào的弱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像个老yín虫吗,我这么可怕?这么不堪?”
我呆呆看着他,想起幼时听过的故事:老虎遇上猎人,老虎固然害怕,猎人也心惊ròu跳。
在这种歇斯底里的qíng绪下,我忽然笑了起来。
叶成秋松口气,“好了好了,笑了,之俊,请留步,喝杯酒。”
我接过白兰地,一饮而尽,一股暖流自喉咙通向丹田,我四肢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人生真如一场戏。该上场的女主角竟被淘汰出局,硬派我顶上。
我终于用了我唯一的台词,“这是没有可能的。”
叶成秋笑,“你对每个男人都这么说,这不算数。”
我气鼓,“你凭什么提出这样无稽的要求?”
“我爱你,我爱你母亲,我也爱你女儿。之俊,如果你这辈子还想结婚的话,还有什么人可以配合这三点条件?”
我看住他,不知怎么回答,这个人说话一向无懈可击。
过半晌我说:“你也替我母亲想想。”
“对我来说,你就是你母亲,你母亲就是你。”
“qiáng词夺理。”我冷笑。
“我一直爱你。”
“我需要的是父爱,不是这种乱伦式的qíngyù!”我愤慨。
“你言重了,之俊,”他也很吃惊,“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不可思议的念头。”
“你才匪夷所思。”
他只得说:“之俊,你看上去很疲倦,我叫车子送你回去。”
“我不要坐你家的车子。”
他无奈地站着。
我问自己:不坐他的车就可以维持贞洁了吗?数十年下来,同他的关系千丝万缕,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
我叹口气,“好的,请替我叫车子。”
我原想到母亲家去,但因实在太累,只得作罢。
这个晚上,像所有失意悲伤的晚上,我还是睡着了。
做了一个奇特的梦。
我与我母亲,在一个挤bī的公众场所,混在人群中。
看仔细了,原来是一个候机室。母亲要喝杯东西,我替她找到座位,便去买热茶。到处都是人龙,人们说着陌生的语言,我做手势,排队,心急,还是别喝了,不放心她一个人搁在那里,于是往回走。
走到一半,忽然发觉其中一个档口没有什么人,我掏出美金,买了两杯热茶,一只手拿一杯,已看到母亲在前端向我招手。
就在这个时候,有四五条大汉嬉皮笑脸的向我围拢来,说些无礼的话。
我大怒,用手中的茶淋他们,却反而溅在自己身上。
其中一个男人涎着脸来拉我的领口,我大叫“救我,救我!”没有人来助我一臂之力,都是冷冷的旁观者。
在这个要紧关头,我伸手进口袋,不知如何,摸到一把尖刀,毫不犹疑,将之取出,直cha入男人的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