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意气结。
小区说下去:“时机就是缘分,条件成熟,碰到合适的人,便水到渠成,毋须苦苦挣扎。”
无独有偶,乃意亦不赞成苦恋,历尽沧桑,赢了也是输了,故此她不认为林倚梅是胜利者。
区维真忽然极难得地说起是非来,“倚梅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永远得不偿失。”
乃意忽然说:“我俩真够幸运的。”
维真握住她的手,“你说得是。”
岱宇没有回学校开学。
这也没有引起别人注意,第六班同学变迁最大,不少人已往外国升学,永不再见。
乃意生活开始jīng彩,往往在六楼上课当儿,报馆追稿电话打到楼下接待处,让校役咚咚咚跑上去叫她下来接听,乃意不晓得何德何能得享此特权,只希望日后不会让校工张哥失望,有朝一日,希望张哥看到她作品书皮子时可以说:“啊,这个作家,我认得。”
这边厢乃意忙得如采蜜工蜂,那边厢岱宇日日在醉乡度过。
乃意不知岱宇怎么做得到,一般来说,即使是美人儿,醉了也形容难当,可是岱宇控制得似乎不错,总是微醺,别有系人心处。
韦文志律师帮她搬到一间酒店式公寓住,设施齐备,一切杂务不必cao心,乃意去看过,觉得岱宇仿佛在度一个不会完的假期,醒来就醒来,不醒就拉倒,泳池游半个塘,香槟酒当饭吃,账单直接寄到韦律师处。
闲时坐在太阳伞下或大露台对牢海景凝思,这才是一般人心目中女xing作家理想形象。
不快乐,不要紧,姿势这样漂亮,已经战胜一切。
叫她,她慢慢地应,似先要召回远处灵魂归位,然后缓缓转过头来,不过这是一张值得等待的面孔,伤感带泪光的眼睛,茫然凄凉的一抹微笑。
总算能够全身而退,已经不容易,即使不离开甄府,甄保育还是会同她取消婚约。
俗世好比拍卖行,一切东西包括名、利、爱qíng,均系价高者得,岱宇固然倾其所有,可惜林倚梅志在必得。
岱宇轻轻向乃意倾诉:“我曾向亡母祈祷,盼望得到祝福,也许她另有旨意。”
乃意不与她谈这个,她只是说:“你倒是好,一直喝,却还未曾变为残花败柳。”
岱宇安慰乃意,像是不忍叫她失望,“快了,快了,再隔三两年,一定会倒下来。”
乃意啼笑皆非。
彼邦的小红屋一直空置,乃意极力主张租出去,“空着gān什么,做博物馆还是纪念馆?不可给伤感留任何余地任何借口,趁早扑杀,以免滋生繁衍,弄至不可收拾。”
维真瞪着她,“乃意,你真的可怕你知道吗,像你这样挤不出半滴闲qíng的人,怎么写得好小说?”
“你同我放心,作者是作者,故事是故事,笔下女主角要多làng漫就多làng漫,至于我,时刻yù仙yù死,悲秋伤chūn,又怎么天天趴在桌上写呢。”
肯定是歪理,但是一时又找不出破绽来。
一日放学,正yù直接往报馆去,想叫街车,却听见有人唤她,乃意一抬头,看见甄保育。
他说:“乃意,我们想同你谈谈。”
乃意认得停在那边的正是甄家的车子。
上了车,已经有人在座。
“倚梅。”乃意不是不关心她的。
两个人都瘦了,看上去仍似一对金童玉女。
乃意早意味到会发生什么,一脸凄惶。
过一会她问倚梅:“你的手臂怎么样?”
“永不能打网球,永不能弹钢琴。”
仍然比凌岱宇好,凌岱宇只怕永远不能好好生活。
倚梅说:“特地来通知你,下个月我们会到伦敦举行婚礼,双方家长觉得在那里聚头比较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