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头,是什么都听不见。
现在,是什么都听得见。
喂,可晴想问苍天,有无中间路线可走?
终于静下来了。
半晌少屏推她手臂,叫她吃晚餐。
可晴摇头,表示没有胃口。
少屏说:“看看谁坐走廊对面。”
可晴微微转动脖子,斜斜一看,见是两个打扮时髦的华裔青年。
“他们是谁?”
少屏讶异,“你忘记了?”
“我见过他们吗?”可晴茫然。
“一个叫林永昌,另一个叫张家洲,不好读书,不务正业,专门向有妆奁的异xing搭讪。”
可晴笑,“你口气似卫道的老太太。”
少屏也笑,“因为我没钱,所以恨他们。”
可晴摇头,“不,你看不起他们。”
少屏沉默一会儿,“也只有你明白我。”
“你别老多心,以为人家欺侮你家贫。”
“可晴,你一生也没见过歧视的目光。”
“少屏,这话不公道,我自三岁起就知道什么叫作有色的眼镜。”
“他们过来了。”
那林永昌挂着一脸笑,“两位小姐,没想到在头等舱又见面了。”
少屏冷冷的看着他们,可晴知道她一定会忍不住出言讽刺,于是用手按住好友。
另外一个叫张家洲也俯身过来,“我带着一副纸麻将,四个人正好玩起来。”
少屏实在忍不住二人之伧俗,开口抢白道:“我们两个,一个聋,一个穷,不敢高攀。”
话说得那么重,连可晴都呆住了。
张家洲像是被人掌掴了一下,手足无措,幸亏同伴林永昌机灵,把他拉回座位上。
可晴轻轻说:“何必生那么大的气。”
少屏却:“何必饶这种人。”
说得也是。
长途飞机十分辛苦,十二小时一过,可晴觉得胸口发闷,呕吐了几次。
少屏一直在旁侍候她。
“真无用,又麻烦你。”
“嘘。”
下飞机时可晴脚步有点浮,险些支撑不住。
在海关,张家洲与林永昌二人本来与她们排同一行,可是一见她们立刻像见鬼似避到另一行去。
可晴身体不适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少屏这鬼灵jīng在一起生活的确多奇趣。
到了家可晴一直喊进去:“祖父,祖父。”
秦老先生迎出来。
祖孙紧紧抱住。
“可是听得见了?”
“是。”
“别转头去,告诉我,我在说什么。”
“请讲。”
“可晴,我们祖孙相依为命已经多年了。”
可晴转过身于来,“我永远陪伴着你。”
“可怜的孩子,你陪我,将来谁陪你?”
“祖父何必担心得那么远,我自有家庭子女朋友。”
可晴尽力安慰祖父。
秦老先生也qiáng笑道:“你那好朋友呢?”
“我让她回去收拾一下索xing搬到我们家来住。”
老先生颔首,“多个人热闹些。”
可晴十分欢喜,“我需多多学习祖父的慷慨。”
老先生看着她,“长大了,那么会说话。”
可晴笑笑坐下。
祖父殷殷地问:“张医生说你已与常人无异,是真的吗?”
祖父已为她的听觉cao心多年,可晴实在不想再使他烦恼,故此答:“是,治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