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驾车出市区时,心qíng是沉重的。许多人以为我在享尽人间艳福吧,不不,不是这样的。但我何必向人解释?明白人始终是明白的,而不明白的一群,对他们说破了嘴也不管用。
渐渐我感染了香雪海那股我行我素的气质——谁理你们想些什么?
我把车停在一间酒店的小食店前,看看时间,是上午八点半。
我挑了许多新鲜罕见的食物,包括三种不常见的芝士,大包小包,正在付帐的当儿,有人叫我的名字。
不好!遇见熟人。
我镇静地,假装没听见,转身想闪出食物店。
“大雄,不必避开我。”一只玉手搭在我肩上。
我吓得金星乱冒,是叮-,一定是叮。
“大雄,是我,雅芝。”那把声音既好气又好笑地说。
我这才敢抬起头来。“雅芝。”我惭愧地叫她一声。
“大雄,你好落魄,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她却出落得神清气朗,穿一件大衬衫,紧身牛仔裤,虽然仍然穿着可怕的高跟鞋,我也忍不住把她当亲人,声音哽咽起来了。
“大雄,我们去喝杯咖啡,你不忙回去。”
我不由自主地与她坐下来。
“你又瘦又黑,这个月你到底是怎么搞的?大家都以为你在天上仙境过着欢乐的日子,刚才我险些儿不能把你认出来。”雅芝说,“大雄,你是跟香雪海在一起,是不是,你说呀。”
我低下头,声音有点哽咽。
“大雄,你知道你可以相信我,何必自苦?叮-一直在找你。”她把手按在我的手上。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赵三会爱上这个女子,她的忍耐力与温qíng是无限的。
“叮-虚张声势,你不是不知道,她yù真要找你,你跑到天脚底,她也把你翻了出来,她只求下台,并不是真想bī你现身,你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我清一清喉咙,隔很久,竟不知如何开口。
雅芝静静地等我。
我说:“我是与香雪海在一起。”
雅芝点点头,“你们秘密结婚了?”
我摇摇头,黯然说:“她患着不治之症。”
“嗯?”雅芝“霍”地站起来,她随即又坐下,“真的?”
“跟令堂一模一样的病,”我说出来痛快得多,“你明白吗?所以她能把周恩造医生介绍给你们。”
“哦,天。”雅芝耸然动容,十分怜惜地看住我,“大雄,我原谅你,我完全明白。”
“我没心qíng向叮-或是任何人解释。”我站起来,“请你们给我最后的安息。”
“她——”雅芝拉住我。
我转身说:“你记得她那白腻的肌肤吗?每一个男人都曾经为她的肤色而倾倒,现在渐渐开始焦黑,你记得她那头乌亮的黑发?现在开始脱落,但我要回去。雅芝,请不要说出去你见过我。”
“我不会。”雅芝苍白着脸。
我点头,“那样,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雅芝说:“大雄,我与赵三终于要结婚了。”
“结婚是最好的,”我说,“恭喜。”
“你不来喝喜酒?”
“改天,改天你们补请我,我们有这个jiāoqíng,是不是?”
她任我去了。
回到周医生的别墅,大门虚掩着,我推门进去,把食物搁在厨房桌子上,觉得屋子比往日寂静。
“香?”我扬声,“香,你在什么地方?”
没有回音。
佣人呢?护士?保镖?司机?这里除我们以外,起码还住着六七个人,都哪里去了?
我略觉不安,奔出去查视,从楼上到楼下,一个人都没有。他们走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