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笑,“你看他那惫懒相。”
“我实在走投无路,我兄弟随时会回来,我与国香没有自己的家。”
“当初,你并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我以为国香会知道怎么做。”
“国香又以为你知道怎么做。”
我抬起头来,“她抱怨我?”
“她没有,你有。”
“她说些什么?”
“什么都没说,林自明,给你做盛国香,排除患难离开十五年的配偶,结果不过是听新伴侣日夜发牢骚,你会怎么想?”
“我不愿意过一日算一日。”
“人人都是过一日算一日,回去吧。”
“对,该张罗晚饭了。”我愤怒地说。
师父摇摇头,“爱人多过自爱是很难的。”
国香独自坐在露台藤椅子里,头上包着大毛巾,身上披着浴衣,手中拿一杯葡萄酒,琥珀色的酒映在雪白的毛巾上。
她喜欢白色,衬得褐棕的皮肤如南洋风qíng,偏偏露台上又开着碗大的大红花,坐着沉思的她如一幅高更的图画。
我胸口一阵绞痛抽搐,深深后悔。
只要在一起就好,不要再计较细节,我蹲下在她身边。
我吻她细长的手指,“今夜我们出去跳舞。”
国香不出声。
“你另外有建议?”
“今日是施峻生日。”
一共才两个孩子,却好像每天有大事发生似的:生日了,生病,教师要见家长,衣服要买新的了,忽然闹qíng绪……诸如此类。
“那么我们明天去。”
“明天再说吧。”声音有点冷。
“今天我可否加入?”
她诧异地看我一眼,“不必勉qiáng,她们并不喜欢你。”
施峰定与她说过话了。
我一败涂地。
只见她换上衣服出门。
“几时回来?”
“十点,十二点,不肯定。”
“我来接你。”
“不用。”
“是在施家吧?”
她已经开门走了。
浴室一地毛巾,沐浴洗头一次用六七条,国香的排场与众不同,只不过这次我没有替她顺手收拾,随它们摊在那里。
我走到她刚才坐过的藤椅上坐下,鼻端上闻到她专用的药水肥皂。
轻轻问:“国香,我们会怎么样?”
大红花没有回答。
我开出车子满山飞驰,终于驶到施宅附近,停下来。小洋房里有音乐,人影幢幢灯已亮起,窗户一小格一小格鹅huáng色,像图画书中房子。
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地传出来,听了令人心旷神怡。
我一直喜欢孩子,曾专心研究他们的笑声为何传得那么高那么远……
理论是理论,现实中碰到施峰施峻,即时成为仇家,针锋相对。
今日施家有生日会。
以后逢是过时过节,我就只有站在门外看的份。
八点多,施秀升由施峻送出来,她同父亲说:“如果没有樱桃,就要糙毒,或是其他粉红色的冰淇淋。”
施秀升紧紧拥抱女儿,“如果买不到,就吃掉你,你也是粉红色。”
施峻咭咭咯咯地笑起来。
她父亲满心欢喜,高高兴兴地去买冰淇淋,做得那么自然活泼,心甘qíng愿。
他与盛国香是否相爱是另外一件事,多年共同生活却配合得天衣无fèng,她主外,他主内,两人各得其所。
我还有一大段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