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醉了,马小姐。”
“你的律师信呢?”我问:“我在等。”
“明早便送到你手中。”他说:“祝你好运。”
我叹口气,“我一生与幸运之神没碰过面呢。”
“如果你给我独家消息,我们可以握手言欢,重归旧好。”
我斜眼看他,夷然说:“真好笑,我gān吗要跟你这种人握手,快快走开。”
他颓然,“你们都看不起我。”
“你象一只苍蝇。”我说:“谁会爱上一只苍蝇?”
“你至少可以尝试一下。”
“苍蝇?没可能。”我摇摇头。
看样子他也有点酒意盎然,他说:“看,没有人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很沮丧。
我哈哈大笑起来,差点没自酒吧的高凳上摔下。
他气道:“你这个幸运的小女人,你不知民间疾苦。”
“我不知疾苦?我的疾苦难道还告诉你不成?”
我说:“嘿,给人刮了耳光,我还得装笑脸安慰那个人,问他的手痛不痛,大叫打得好打得妙呢。为了生活,我什么委曲没受过?除了没卖过身,眼泪往肚里吞的次数多得很呢。”
“说来听听。”太阳报记者说。
“我gān吗要说给你听?我的苦恼,只有耶稣知道——”我唱将起来,“耶稣爱我万不错,因有圣经告诉我,主耶稣爱我,主耶稣爱我,圣经上告诉我……”
“你喝醉了,马小姐。”是B三的声音。
“B三,我叫你走开,你怎么不走?”我很恼怒。
“马小姐,我护你回去。”B三不由分说,拉起我就走。
我被他挟持着回旅馆。
我飘飘然只觉得浑身没半丝力气,一下子就沉睡过去。我没有那么好福气睡到天亮,我辈阵阵头痛袭醒,眼睛肿得睁不开来,呻吟着滚下chuáng来,抓住chuáng背站好,外头会客室有灯光,我看到B三坐在那里喝牛奶吃麦维他饼gān,一边看电视。
这人真懂得享受,我哼哼唧唧的跑出去,坐在他身边,令他吓了一跳。
“什么片子?”
“雪山盟。”他不好意思,“老片子了。”
“海明威的‘凯利曼渣罗之雪’?”我问。
“是的,小姐。”他有点意外,“你看过这套电影?”
“我独自饿了,有什么吃的?”我问。
“我替你下去买热狗可好,小姐?”他说。
“谢谢你,我实在走不动。”我把头搁沙发背上。
电视声làng很低,我两眼半开半闭的看起电视来。我得回家了,一定要回家,我不能如此崩溃在异乡。
有人推门进来。
“可是你,B三?”我问。
“你跟B三做起朋友来了,啧啧啧。”
我抬头,是爱德华,英俊的爱德华。
“爱德华。”我的救星。
“嘘。”他挤挤眼,一只手指放在嘴唇边。
“你怎么来了?”
“我是爱的仆人,”他念起十四行诗来,“受灵魂的差遣,忠于我的主人……”
“占姆士他——”
爱德华把热狗及牛奶递给我,面色就转得肃穆了,“宝琳,占姆士后天结婚。”
“我知道。”我咬一口热狗,面包象蜡一样的味道。
“你看上去很凄惨。”爱德华说道。
“两个人当中选一个,”我说:“而我永远是落选的那一个。”
“虽败犹荣,对手太qiáng。”爱德华安慰我。
我马上努嘴,“才怪!你为什么不说形势比人qiáng,没奈何?”我想到奥哈拉,他比我qiáng?滑天下之大稽,我想认输,只怕他随时良心发现,不给我这么委曲——他比我qiáng?天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