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在不设防qíng况下想起张学人,不禁笑咪咪。
她姑姑是过来人,立刻知道qíng报属实。
正想进一步jiāo谈,祖母过来说:“开怀,你去洗个澡休息一会儿才吃饭。”
之之这才猛地想起,姑姑这次前来,是为者接收祖屋,那去掉的一分警惕兜一个圈子又回来了。
姑姑拉拉之之,“来,陪我说说话,你们不知道一家子住一起谈谈笑笑是多大福气,我呀,每天早上送丈夫出门上班后,起码闷十个小时才等到他下班回来,生活孤苦。”
之之并不觉得姑姑夸张,在外国小镇做主妇是天底下至至厌恶xing行业之一,姑姑又没有孩子,静得更似刑罚。
于是笑道:“我们天天可以聊到半夜。”
冰释前嫌,之之推荐最好的香皂给姑姑,又替她放一大缸温水。
陈开怀笑道:“我十八廿二的时候,也就睡在你那张chuáng上,chuáng褥左上角有一只弹簧修来修去修不好,不过我已经学会避开它,它不再妨碍我。”
之之笑了,她也一早练热这个技巧。
“唉。”姑姑长叹一声。
是,日月如梭,光yīn似箭,之之又笑。
“之之.今天恒生指数有几点?”
“两千六百点。”
“什么?”姑姑似大吃一惊,撩开浴帘,“这么高,你没有弄错吧?”
之之答:“错不了。”非常有把握,有信心,非常的高兴,满意,“地产股双双止跌回升。”
“不可思议!”
“嘿,不算什么,”之之口气如联合jiāo易所代表,“年底听说看三千余点,怎么,姑姑你消息仿佛不大灵通,那边的中文报应该天天报道呀。”
陈开怀一怔,“我忙着起程,这一阵子没注意。”
之之言若憾地说:“本来想等它跌到四五百点时捞一票,现在看qíng形没有希望。”
陈开怀浸在香氛里想:住在这个城市里的人这样爱它,这个城市不会有事。
爱国,未必,但之之肯定爱香港爱得不遗余力。
中区每一个街角,每一间大厦的柱子,之之都放了感qíng下去。
试过有一日她往丰汇总行套现,恰遇外国老年游客夫妇正啧啧称奇欣赏大堂宏伟建筑,之之竞忍不住过去搭讪:“真美,是不是?”非要人家认同了才肯离去。
之之固执地倔qiáng地爱着这个cháo热挤bī的都会。
陈开怀太了解这种心态,她自浴缸出来,对侄女儿说;“有人说我最笃定,已经办委所有手续,但却没有看见我付出的代价:我错过了所有热闹,错过了所有赚钱机会。”
这是真的,她走的时候,股票屋价都不过刚刚上扬。
之之微笑,“香港一无是处,走不足惜,香港的钱却最好,牵肠挂肚。”
陈开怀苦笑。
“姑姑在那边的生活怎么样,要不要打七折?”
陈开怀换上之之的便服,“有屋有车,质素好像不坏,无亲无故,起码打个对折。”
“姑丈有固定职业,生活安定。”
“三五万年新已算是中上人士,香港却动辄七位数字。”
之之连忙补一句,“不过是少数武林高手的新酬,且别忘记,港人那夸张作大的本领。”
陈开怀笑,“之之。你真的长大了。”
季庄泡好茶拿上来,“之之,让姑姑休息。”
陈开怀有很多很多话要说,并不觉得累,她想谈香港的局势,华侨的哀荣,中国的去向,一踏进家门,她几乎不想再孤零零回到小城的一角去生活。第五章
有些人移民之后,xingqíng大变,一口咬定新地胜旧地,新人股旧人,几乎就荣升异邦外jiāo部发言人:“外国什么都好,他不晓得多满意多适应,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找到任何比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