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那的确是王庇德,他青少年时与父母合照,他与方玉意的结婚照片,他与思讯婴儿时拍摄,那些照片记录了王庇德的一生。
原来真相如此。
他父母并非大学教授,他从来未曾出外留学。
方玉意在结球身后轻轻说:「同我一样,他中学从未毕业,家父的小型工厂就在隔邻,我家生产拉链,他家做铜钮。」
明白了。
结球低下头。
这时,方玉意同老人说:「我走了。」
她放下几张钞票。
「福和好吗?」
结球瞠目,什么,连名字都是假的?
方玉意低声说:「他们还不知道消息。」
结球作不得声。
「你敢同老人们说吗?反正他已多年没回过家,何必叫他们更伤心。」
老妇又问:「小珠呢?小珠为什么不来?」
结球像是一脚踏进噩梦出不来。
方玉意蹲下同他们说几句话,然後示意结球跟著她离去。
她带结球到附近茶餐厅坐下。
她唏嘘地说:「这是我与他少年时每晚坐过的座位,卿卿我我,两qíng相悦,我们在二十岁那年结婚,十八个月後生下小珠。」
结球呆呆坐著,像是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不过,这诚然是别人的故事。
「後来,他走出工厂,凭看小聪明,兜售人寿保险,赚到一点,换上西装,改了个名宇,叫庇德,把小珠的名字也改过了,叫思讯,又觉得我够不上他,同我离婚。」
结球只张了张嘴。
「後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从来不喜欢读书,根本没上过大学。」
「可是,」结球终於开口了:「他懂得那麽多——」
「他是社会大学的高材生。」
「思讯可见过祖父母?」
「每次来这里,都掩看脸叫可怕可怕,她的心头同她父亲一样高,不愿认宗,她连我亦嫌低级,林小姐你才是她理想亲属。」
结球站起来,「谢谢你告诉我。」
「会不会影响你对思讯的印象?」她心怯了。
结球笞:「我已应允她会照应到她中学毕业。」
「还有四年。」
「时间过得很快。」
「真的,林小姐,你要珍惜光yīn。」
结球告辞。
回到家里她忽然呕吐起来,半夜,她发烧,只得自己驾车往私家医院。
医生立即替她诊治。
「我是否小题大做?」
医生说:「并不,小心点好,食ròu菌、脑膜炎、E型肠毒、川崎症……开头时都是发高烧。」
「我病属於什麽?」
「太累了,感冒。」
结球点点头。
年轻的男医生关怀地问:「能开车吗?」
结球微笑答:「没问题」。
她结账回家。第三章
第二天下雨,颇有秋意,钟点女佣来收拾公寓,发觉东家还在chuáng上,她意外,「林小姐你不舒服?」
「不不,我这就起来。」
结球同女佣说话态度与同事无异,对下人使意气,是非常粗鲁举止,读书人不为。
她照常出门上班。
住宅附近有一间著名女校,少女们穿著雪白捆蓝边的校服裙子来上课。
可是,无论父母多麽锺爱,功课如何优异,将来,难保不被人欺骗呢。
公司司机在等她,见她气色欠佳,「林小姐可要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