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吃惊地瞪着她,“这一切都是为着罗锡为?”
“不!是为着多年来我胸中一口鸟气。”
“你受气,你有何气可受?”宁波的声音尖起来,“自幼你是公主,我是婢女,在人檐下过,焉得不低头,你别黑白讲!”
邵正印冷笑连连,“你什么不和我争?连发型都模仿我,打扮得与我一模一样,鱼目混珠。”
宁波震惊,“啊,你心里一直如此想?”
“你把罗锡为jiāo出来,万事俱休,否则别怪我对你无礼。”
“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札?”
“我视你如姐妹。”
“幸亏你没有亲姐妹。”
“好,三十多年后总算口露真言,如今羽翼已成,可以与我平起平坐了。”
宁波不相信双耳,“这一切,都是为了罗锡为?”
“是又怎么样?”
“他只不过是个古董掮客。”
“那又为什么霸占着他?”
“他喜欢的是我。”
“你当然如此说,你是次货,我是正印,自小学三年级起都是我先看见他。”
“那正印,我不想再与你说下去,太有损人格了。”
“江宁波,你现在有人格了。”邵正印不住颔首,“不再是那个瘪兮兮到我家来求乞的灰姑娘了。”
江宁波忽然很疲倦,为免讲得更多更错,“邵正印,请你走。”她不得不逐客。
正印厉声道:“我与你绝jiāo。”
宁波声不由主,“谢谢你释放我。”
她用力关上门。
这是真的。
多年来她与这个xingqíng完全不相近的表妹做朋友,不过是因为qíng不可却。
这下好了,自由了,仰人鼻息的岁月终于过去。
欠人一钱,还人一斤,还欠一石,利滚利,一辈子偿不了,此刻邵正印自动提出绝jiāo,再好没有。
负完气,又深深悲哀。
江宁波这个人,无论做什么都诚心诚意全力以赴,到了今日,连她自己都弄不清对邵正印是真心还是假意。
幼时初见正印,只觉得她嘈吵,不住地讲话,实在无事,把人的名字也叫十来遍,又喜欢支使人,父母与佣人被她搞得团团转,片刻都需要全屋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每做好一样功课,需父母鼓掌,宁波就从没见过那样的人,自然处处避开她。
可是正印又特别喜欢找宁波玩,几个月后,宁波发现邵正印有一点优点,呃,或者说,是缺点,那就是反应比较钝,当着面讽刺她也浑然不觉,她只是蛮,不算厉害。
可是当母亲问起,宁波只是说:“好,很好,每个人对我很好,我觉得很好。”
能不好吗?江宁波根本无处可去。
寄人篱下,日子不好也得过,不如赞不绝口,歌功颂德,大家高高兴兴。
日后,把这种自幼训练成的工夫用一两成在客户身上,客户已觉得舒服熨帖,明年再来。
日久生qíng,邵家也就成为宁波的亲人,与父母反而疏远,真没想到就连她都相信邵正印确是江宁波亲姐妹之际,正印却跑来拆穿这件事。
真残忍。
她坐在露台上发呆。
如今想不结婚也不行了,她已失去所有亲人,惟一依靠便是罗锡为。
江宁波真为罗锡为和邵正印绝了jiāo。
阿姨不相信。
宁波无奈,“他是导火线,我与正印jiāo恶,是因为我一生都妒忌她。”
阿姨诧异,“奇怪,她也说一样的话,你俩口气如出一辙。”
宁波哑然失笑,“她妒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