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曳视线找了一圈,从侧面看到报纸的日期是18年年底的,与现在不过一年之隔。
埋着头脖子发酸,尧曳揉揉脖子抬起头来。她叹了口气想,不知道那些豆腐机木材机现在落灰了没,也不知道村民邓新民现在心情如何。
停电不到一个月,尧曳却觉得以前的生活已经离得那么遥远。没有看到这则新闻前,她甚至很久没有回想有电的日子是多么便利了。
现在一餐暖热的饭,一个无风无雨的好天气,就能令人感受到深刻的幸福。
日子清减了,感受却更加清晰了。
就像以前住在装着大吊灯的客厅里,她从来不觉得一支蜡烛就能照亮整个屋子。可能人永远都是贪得无厌的吧。
桌上的菜底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张晓正在看着她。
见她回过神来,张晓问:“怎么了?”
尧曳说:“没什么。”她淡淡笑了一下,补充道,“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倒也很好。”
张晓道:“还是太辛苦,吃饭作息都没个规律,昨晚也没睡成觉。”他把筷子轻轻搁在碗边,“快了,等回到家,就安稳了。”
吃好饭,大家一起收拾碗筷,很快就都打扫干净了。
刘馆长说:“都回去休息休息吧,养精蓄锐,等天黑了再集合。”
小罗问:“今天白天不用去博物馆么,领导会不会来?”
刘馆长一想也是,火车头虽然弄好了,但也得过去打个掩护,别被其他人再给碰坏了。
于是刘馆长说:“那这样,今天我和小张兄弟去馆里,老李头和小罗,你俩先回去休息,连轴转顶不住的。今晚等车跑起来了,你们两个开车,我们两个再补觉。”
这安排合适,大家答好。
张晓骑车带着尧曳回到博物馆。
此时天还尚早,不着急进馆里,他们在路口便停下车,慢慢往回溜达。
昨晚的风刮掉了半树黄叶,无人打扫。道路上密密堆满了一层,鞋底一触,像是踩在刚出炉的酥皮上,松软脆响。
想必秋天结束,这路上的落叶该堆到膝盖高了。
走了一段,在通向博物馆的道路岔口停着一辆推车,一个老阿姨在车旁板凳上候着。
尧曳看着道:“这是,在摆摊?“
张晓说:“是,博物馆里每天都有人进出,自然就吸引做生意的人过来了。”
直到走近至面前,他们也没看出这个老阿姨在卖什么。她的推车上放了好几只暖瓶,但这里毕竟不比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高速路,只是热水恐怕也售卖不出去。
于是尧曳上前问了问,老阿姨从车上搬出一个小盒子,从盒子里端出一只白瓷茶碗:“八宝茶,祖传配方,之前是开实体店的。”
她展示着掀开杯盖,里面显眼的有红枣枸杞,还有些不认识的干果茶叶,堆了小半碗。
张晓问:“多少钱?”
老阿姨把盖子放到杯沿上,用手指按着:“五十。”
张晓点点头,对尧曳道:“看着挺有营养的。”
老阿姨又打开箱子:“你们一人一碗?”
尧曳说:“一碗就行。”
老阿姨又把箱子放了回去。
她把两只马扎摆在路边,然后将一壶热水拎过来:“一碗茶,一暖壶水,可以一直蓄,喝完为止。”
茶碗倒上热水,扣上盖闷了一会儿,茶汤泡出了香味。尧曳掀开盖子,凑到嘴边抿了一口。
茶碗里的内容都浮上来,一喝就往嘴巴上沾。
张晓说:“这个要盖着盖子喝。”
他伸手把茶碗接过来,另手拿着瓷盖,在水面上盖了两下,然后压着茶叶递过来:“这样小口喝。”
尧曳在淡淡的水蒸气里抬起眼睛看着他,然后垂下目光凑到碗边,抿了一口。
茶汤暖热微甜,后调带着淡淡的草药香。她咽下后,又重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