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我怎么信你?”
魏邵天只当她在闹脾气,低笑着哄,“晚上我早点回来。”
宋瑾瑜对住桌上摆着的早餐发呆。他人走了,她才感觉身上冷。
缅甸,云南,香港。她能联想到的只有两件事,不是毒品,就是军火。泰安现在四面楚歌,外面人盯得正紧,里面人又蠢蠢欲动,眼下走货无疑是铤而走险。她想不出他要这么做的理由。
那日在茶馆,魏邵雄一套冗词赘句,无非是为了一件事。要确认魏秉义的生死,方法很简单,就是找到那本账目。那是魏秉义的底牌,只要他人活着,账目就不可能落在别人手里。
如果账目被魏邵天带回了安城,他一定会放在身边,有时最危险的地方,也可能是最安全的地方。
39,56,75。
宋瑾瑜在心里默念这三个数字。
如果那本账目,就在这间屋,在保险箱里,很多事情便都有了解答。
晚场,魏邵天时不时走神,底下人见他心神不宁,以为是白天跟雄哥没谈拢,一个个都很焦躁。
地上摊着几只黑皮箱,里头码着一摞摞钞票,六只箱,这帮人点了一个钟还没点出来。
“数完了没?赶紧的。”
魏邵天看着心烦,起身到吧台倒了杯酒,几台点钞机点的数加在一起的都不会算,“一群废物。”
齐宇让人把手上的钱都放下,“天哥,不如明天送去公司叫会计数。”
眼看就要到灰姑娘回家的时间,魏邵天咽了一口,撂下残留着黄金液体的水晶杯,拿起外套,将车钥匙抛给他。
走到外头,扑面而来的风,齐宇缩着脖子上车。
冷。真他妈的冷。
不用问也知道是回家,齐宇发动车子,打开暖气。
“天哥,你真要跑一趟云南?”
换别人说这话,是过了界。但魏邵天此刻望着手机屏幕,根本没将这放在心上。一整天,她没有打一通电话给他。新鲜恋人,一天煲几小时电话粥不够,随时随刻还要传短讯痴缠。她却什么都不做,连一通查岗电话都没有。
“我不亲自去,这批货运不过来。”
“天哥,我记得入天帮时你说过,不碰毒……”
魏邵天放下手机,“以前,那是没机会。现成的货路,为什么不干?”
齐宇看了眼后视镜,说:“雄哥没安什么好心。金三角是什么地方?死了人往河里扔,往山里埋,过个十几年都没人知道。”
魏邵天冷笑了一下。他是从那里出来的人,那里是什么地方,没人比他更清楚。
车子到了住宅区,魏邵天下车,给齐宇递了一根烟。
“走这道,最重要的是给自己留后路。我只干这一票,干完就撤。你也一样。”
齐宇靠着车门,垂首吸了一口,往公寓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阿嫂怎么办?”
魏邵天顺着他的目光,四面窗帘紧闭,看不见里头的光。他拍了下齐宇的肩膀,“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齐宇踩灭烟头,走出小区,打了辆出租车。原本走的是上桥的方向,半路他让司机掉头,去了三中。
教学楼里一片漆黑,晚自习早就结束了。
他对中学时代最后的记忆,是毕业时在教学楼天台唱的那首《祝你一路顺风》,然后一群人去到大排档喝啤酒,他喝到烂醉酩酊,最后吐在了河边。
那晚排档早该收摊,但他醉到走不了路,守店的姑娘一直陪他坐到了凌晨,外加赠送了一杯免费的水。
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齐宇沿着校门往河边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从前光顾的那家大排档。摊位早已整改成店面,卖的是糖水,再没有记忆里的模样。
整条街,实际只有这家店生意最好。学生时代兜里没什么零花钱,攒下来也一定要来光顾,因为有漂亮的学妹在这里打工。毕竟芳卿可人,三岁娃娃都知道什么是美,何况是十几岁的少年,根本无需指导,自会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