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中了邪?楚襄王巫山遇神女,宁采臣古寺遇聂小倩……还有,就是他现在的感觉。
男人的神思不知何时已不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直至她敲了敲桌面,“……魏先生,你有什么意见吗?”
开小差被抓包,魏邵天从容不迫地坐直身子,“你看着办就好。”
宋瑾瑜微笑,“我刚刚说的是酬劳和提成。”
“我记得宋律师按时间收费。不如我叫杯咖啡上来喝,多坐一会儿,这样才划算。”
魏邵天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钱都花了,至少要和靓女喝杯咖啡,才不算花得不明不白。”
大约不是第一次领教他的无赖秉性,她竟也没有起初那么反感,“魏先生没有进错楼吧?确定是来找律师的,而不是按摩小姐?”
他笑,“懂得开玩笑了,还算可爱,否则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宋瑾瑜双肘撑在办公桌上,左手夹着一支铅笔,亦微笑道:“咖啡就不喝了,给魏先生省点钱,开源节流。”
视线落在她的樱唇上,微笑时更显明媚动人,奇怪的感觉又开始蔓延全身,魏邵天合上电话,莫名的有些头晕耳热,“其实被靓女狠宰一笔,我不介意的。”
宋瑾瑜没有理会他,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文件摆在桌上。
“这里有两份方案,和解的方案,诉讼的方案。魏先生看一下,再做决定。”
手未收回,已被他按住。
“就这份。”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男人的手中绝对称得上好看,只可惜有些陈年旧疤,有的足有两寸长。
“内容不看了?”
魏邵天松开手,无所谓道:“我信你咯。”
宋瑾瑜暗自揣摩着他的意思,收回的指尖处微微发烫。
魏邵天左右环顾一阵,问:“你在香港学的法律?”
她警觉,“魏先生找人调查我?”
他用下巴指了指桌上摆着的繁体印刷法学书籍。
宋瑾瑜没有否认,“我在香港念的大学。”
“香港,好地方。”魏邵天将双手枕在脑后,“送你香水的,是个有钱人?”
“比不上魏先生。”
“你喜欢钱?”
“天底下谁人不爱钱,难道魏先生是特例?”
“我是生意人,当然爱钱。”魏邵天眯眼打量她,“从律师嘴里套话,真不容易。是不是个个都这么伶牙俐齿,从来不正面回答问题?”
“这是职业警惕性。”
她背靠办公椅,双手绕在胸前,摆出明显是戒备的姿态,“魏先生好像关心我的私隐事胜过你自己的案子。”
魏邵天不置可否,“凡事都有先来后到,不如你答我的问题先?”
她同他对视了两秒,目光的较量,以无胜负告终。宋瑾瑜耸耸肩,坦荡道:“世人皆爱财,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言下之意,她是康庄大道,他是旁门左道。指桑骂槐,他听明白了。
“既然宋律师也喜欢钱,肯定不会跟钱过不去。这样,我出钱,价码你开,买你跟我的小弟吃顿晚饭,考虑下?”
“价码你开……还真大方。我开出天文数字,魏先生也眼睛都不眨?”
她将手中的笔拍在桌案上,不轻不重,恰好表达此刻的愤然,“我先前的话还未讲完。我虽爱财,但还不至于要卖笑。”
从前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本就各行各路。他们是两个不同频率波段的人,重叠的概率接近于零。不过因为在安城,在这座爱恨交织的城市,才会诞生这个亿万分之一可能的命运交汇。
“看来宋律师对我有很大的成见。”
在安城,敢这样和他说话的人不多。这个女人很从容,很淡然。从始至终,没有谄媚,没有迎合,也没有躲避。
他有一万种方法让她去吃这顿晚饭,他提钱,不过是扯一块遮羞布。既然她视他恶霸流氓,他又何必再掩耳盗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