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跪地讨饶,“给我五天时间,钱我会凑齐……”
魏邵天敲过桌子,便提了提裤子起身,给民兵头子递了根烟。
民兵头子不接,用黑溜的小眼睛瞪着他,“少管他妈闲事。”
魏邵天收回手,给自己点上,“还有这么多客人在,动手影响观感。”
民兵头子呸了一声,“他签了十几万的单,你替他还?”
“他的烂账我没兴趣。”
“那就滚远点。”
民兵抓着地上的人拖着就要走,那人似望着救星一样看着他,“大哥,救救我……”
“你自己要来人家的地盘上赌,输了就得认。”
魏邵天拍了拍他的手臂,重新回到赌桌上,冲荷官抛了个媚眼,“继续。”
赌场里的摄像头不知何时已调转了方位,有了刚才那一出戏,他受关注的程度可想而知。
魏邵天原本赢的盆满钵满,最后一把一次性All IN,全送还赌场做慈善。
先前领路的壮汉上前来,一只手摁在他的肩膀上,“兄弟,输光了,要不要签单?”
魏邵天甩开他起身,走到摄像头底下,冲守场的民兵头子道:“二十万美金的见面礼,够不够见厉哥一面?”
“不够。”
魏邵天点了点头,从打火机背后拆下个追踪器,举在他面前,“那这个呢?”
有如废墟的城市尽头,一座突兀的金顶寺庙,两旁新上漆的佛像神态诡异。要得富,先修寺庙。这样的设定在这片土地上屡见不鲜。
军工车上,魏邵天的双手被塑料条捆在身后,一左一右是两个扛枪的押解民兵,他们捆住了他的手,却没有蒙住他的眼睛。
他原以为厉荣会选个更隐蔽的地方藏身,没想到,他就在金光普照的地方。
果敢武装全由华人组成,整个缅北都是他们的控制区,厉荣控制的民地武与同盟军之间关系匪浅,武装实力可以和政府军叫板,在这里他根本不必躲藏。
凉亭四面都有人站岗驻守,厉荣背对着他,面朝金塔站着。
厉荣的声音低哑,语速缓慢,“从前都是阿雄来同我谈,什么时候换的人?”
魏邵天答:“是厉哥的消息太慢。”
“你一个人来的?”
“我有手有脚,来谈生意而已,难道要带一队保镖招摇过市?”
“义哥如今在哪里?”
“在蒲甘。”
魏邵天补充了一句,“如果一个月前你来赴约,也许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厉荣只问了他这三个问题。三个问题,足够摸清一个人的底,他对他的兴趣也只有这么多。
他转过身来,和所有人想象的不同,厉荣有一张略带些儒生气质的脸,肤色不黑,脸面干净没有胡须。他的个子不高,身材也偏瘦,手里拄着一把象牙制的拐杖。
“看得出义哥很心疼你。可是怎么办,我厉荣只认钱,不认人。你走漏了风声,让警方端掉了城寨,等于砍掉我的一只手指。少了一根手指,对我的生活没有影响,但是我心里……不够解气。”
魏邵天镇静答:“城寨的事情,我可以解释。”
厉荣很淡的笑了一下,不再看他,“有人跟我解释过了。”
经幡后头走出一个人,是带着黑皮眼罩的茶拉。
原来城寨的交火中,茶拉没死,逃到了金三角,在山里藏了足足一个月,才靠水路的人走消息和厉荣搭上了线。茶拉是魏秉义的头马近臣,厉荣自然是见过他的。
魏邵天明白了。原来魏邵雄给他下的套子,在这里。
茶拉手里握着刀,寒刃折射出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阿添,见到我你很失望吧?”
魏邵天哼笑,“你能活着跟我说话,我很吃惊。”
厉荣从一开始就打算好要袖手旁观,抬步走下亭台,“你们两个人的恩怨,自己清。赢了的那个人,才有资格跟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