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在山里蹲了有两个钟头,小腿也麻了,他跟着追踪器一路过来,找到了这座掩藏在城郊林子里的废弃厂房,外头有守卫,是训练过的民兵。
厂房只有一个出入口,两个人在门口守着,两个人在屋顶放风。
又过了一刻钟,门口的守卫相约去买宵夜,屋顶上跳下来一个人回守入口,阿乐知道现在是最佳时机,于是从袋子里摸出麻-醉-枪,对准屋顶上正抽着烟的民兵,一枪中喉。三秒后,那人昏倒在地,楼下的人听见动静,大喊了两声没有回应,正准备要跳上屋顶,阿乐从后头飞身扑了过去,两人扭打在地。
四个人干不过,但放倒两个人还不是问题。阿乐气喘吁吁的起身,用斧头把铁门的门锁砸开。厂房里有一股恶臭,里头有人声,但没有光,阿乐拧开手电筒,只见里面蹲着三十来个人,手电的光打在他们脸上,强光让他们睁不开眼睛,本能的用手遮挡。
里头多是男人,有的已饿的面黄肌瘦,阿乐一张张脸扫过去,没有魏邵天。
厂房中的人,只有一个看起来衣着还算干净,阿乐走过去把那人拽起来搜身,最后在袖章底下摸到了那枚追踪器。
他把追踪器握在手里,骂了一声,“妈的。”
缩在墙边的人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是来救我们出去的吗?”
阿乐没功夫理会他们,深山里没信号,他跃上屋顶,拔出无线电的天线,“是民团赌场,这里非法拘禁了三十来个中国人。”
收了线,阿乐又踢了躺尸在屋顶的人一脚,毫无反应,于是纵身跳回厂房里,“跑的动的就跑,跑不动的在这等着,有人会来救你们出去。” 姐告,阿乐将人送到对岸,转头就上了车。
他刚发动车子,穿着军装的指挥官追上来,拍打越野车的车窗。阿乐摇下窗。
“一旦过了境,没人能支援你。如果双方动武,那就是缅甸内政……”
阿乐打断他,“这是我们离厉荣最近的一次,能不能抓到他,就看这一回了。”
“要抓厉荣是持久战,所有的担子不应由你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
阿乐的目光静静盯住前方的公路,“我兄弟还在那边,我必须去。”
指挥官咬牙捶了一拳车门,几番转头,手却始终趴在窗沿上。
“你怎么就这么倔?就不能服从一次指挥?”
阿乐不为所动,他有他所坚信的东西。
来硬的不行,指挥官叹一口气,道:“你知道厉荣的老婆是怎么死的吗?二十年前,厉荣有心脱离掸邦自立门户,但老毒王不许他分走一杯羹,那次交火,根本就是他串通同盟军演的戏,好揭竿而起,再将祸端栽赃到老丈人头上。他老婆被乱枪打成了筛子……厉荣这个人,已经穷凶极恶,他连自己的老婆都下得去狠手,落到他手上是什么后果,你难道不清楚?”
“我清楚。”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铲平这条毒路,已不知有多少人赔上了性命,永远都会有下一个牺牲的人。不是他,就是别人。
阿乐握紧了方向盘,“给我一个机会。”
他要抓厉荣,不为洗清前罪,只求心中安宁,与世无愧。
指挥官深吸一口气,真挚的说道:“阿乐,你听我说,你现在是有家的人,只要回头就可以功成身退。这么多年了,你难道不想恢复名誉?”
阿乐望着他,目中坦荡如砥,“这四个字曾经对我很重要。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五年前,他的枪伤恢复后,阿添签下卖身契换他离开城寨。
那天,阿添开车送他离开城寨,车子经过从前他们来过无数次的镇子,阿添停下来,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给警察做线人,差点把命都搭上,是为了什么?”
这五年,他一直在暗中给警方报信,阿添一直都知道他的秘密。但直到离开城寨的这一天,他们才有了这场对话。
那时他回答:“为了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