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黑色雨伞将她和雨帘隔开,空气中全是雨的味道,和她被浸透的寒气,闻不见那股熟悉的沉香味,也感受不到一丝温暖。
直到那只手握住她。
场景似曾相识,脑海中晃过什么,她没有抓住,朝他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你回来啦。”
浑身湿透的她被拥入怀中,男人嗓音发哑,带着颤抖:“傻姑娘。”
开了暖气的屋里,池靳予给她裹上厚厚的毛毯,一向被用来温茶的炉子上,煮着驱寒的红糖姜汁。
南惜望着圆墩墩的高硼硅玻璃茶壶里,红色的水咕噜冒泡。
池靳予倒了一杯放到她面前,提醒:“先别喝,烫,拿着捂捂手。”
南惜两只手捧着杯子,吸了吸受冻发凉的鼻头,瓮声瓮气:“我那天,好像看到余特助了。”
男人把吹风档位调小,温柔嗓音清晰地传过来:“哪天?”
“就是,池昭明出轨那天。”南惜望着他。
她想起来了,那天她也在路边淋雨,一个陌生男人来给她撑伞。
那个人就是余沭阳。
池靳予勾了勾唇:“是吗?”
南惜不肯错过他脸上每一秒表情:“你是不是在附近?”
继续吹了一会儿,直到她头发干得差不多,池靳予才关掉吹风机,放到旁边。
“是。”他双眼凝住她,“我让他去的。”
“为什么?”南惜抓住他袖子,哽声,“连你都觉得内疚吗?”
全世界都知道他池昭明对不起她,她也以为,那已经是一个男人最没有底线,最卑鄙无耻的行为了。
池靳予没有说话,低头吻住她,他的唇比暖气还要热,像淬了火,碰到的地方瞬间燎原。
池靳予将她抱得很紧,吻得很深,直到眼睫和双颊沾染到湿意。
额头抵着额头,放开她,心疼得嗓音都快碎掉:“别哭。”
南惜闭上眼,泪如雨下。
她明明已经接受了背叛,把过去埋葬起来,虽然不堪回首,但好歹有个墓志铭。
如今却有人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只有她真正喜欢过,痛苦过,费心费力地遗忘过。
她像个傻子一样被那对母子耍了二十年。
他们要的从来只是她的身份。
“是我很贱吗?”她的声音融在哭腔里,模糊得像要消失,“他说一直都是我主动缠着他,他勾一勾手我就会过去,他轻而易举,就能让我为他做任何事。”
“他说是我傻,一个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我都分不清楚,他也从来没说过喜欢,我就那么贱,傻乎乎跟着他。”
“他说如果我不是南家的公主,他看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说从一开始,他就只把我当个笑话。”
女孩的头深深埋进他颈窝,瞬间领口湿了一片,“我是笑话吗?”
男人眼底通红,颤抖得说不出话,只是在她发心一下下地吻。
她深吸了一口气,哭声夹着自暴自弃的嘲讽:“我是个笑话,这二十年都是个笑话。”
“别这么说。”气声沉哑,几乎要低到尘埃里去,仰视她,托起她,不要让她再往下掉。
“可能除了南家这个身份,我就是一个很糟糕的人,所有人都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但他们只能供着我,宠着我。就像池昭明一样,整整二十年,即便烦死了也要忍受我,因为只要跟我结婚,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笑了一声,比哭还难听,“我明明知道没有几个人真心待我,为什么还是会难过?”
“池靳予。”她叫他,嗓音轻得如烟一般,随时要飘散,“我是不是不配?”
“不是。”他也哽声。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央,隔绝一切,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我是不是不配被喜欢,不配被爱?”
她的唇被温柔含住,无比珍惜地亲吻。
像被当成易碎的宝贝,疼惜,膜拜,捧在手心。
直到她的知觉逐渐回暖,能感受到,能听到,能凭着本能浅浅回应他的吻。
“别这样想。”鼻息交缠,额头相抵,他的眼深深望进她迷茫的眸中,“别这样,我爱你。”
她仿佛被什么困住大脑,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时间和空气都被冻结在这一刻。
“南惜,我爱你。”他虔诚地亲吻她,目光真切,明亮,不含半分杂质,“听到了吗?”
她鼻头一酸,又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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