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欣桐,我脸上是有粑粑吗?你看一眼会吐还是怎么着?能不能看着我讲题,学霸再了不起,也得讲礼貌吧。”
江淮出其不意的话,将霍欣桐翻腾的小九九打消,她笑了。
高中时候的笑,都与他有关。
此刻她轻扬目光,笑容就能撞进他如潭的深邃里,他却频密分心了。
霍欣桐拉下移动黑板:“课程密集,记混稀松平常拉,去换换脑子?”
知识分子和江淮这种赳赳武夫就是不同,敏而好学,喜静不喜动,篮球场方寸之地,玩的人还没几个就不说了,中场内的水泥缝内,还钻出了几株粉紫小花,迎着风摇头晃脑,娇嫩可爱。
花长势好,球场的利用率高低显而易见。
不管何时何地看到何种的花儿,江淮都会不自觉地想起苏潋,想她顺滑亮泽的发,启明星般闪亮的眼睛,似花蕊的粉嫩的唇,软如云朵的肌肤,想她的一颦一笑,灵光乍现的狡黠,想到她笨拙地捣碎药片,一口一口地咬着牙喝下,把吃药看得理所当然。
哪怕一次呢,他能问问她的感受,都不会发现得那么晚,世上还有他这么差劲的伴侣吗?愧天怍人,情怯难消,遥想着远方的妻子,江淮把篮球拍得“砰砰”响,像绕核运动的电子,速度快如疾风。
篮球是多人运动,霍欣桐看他只拍不投,赶鸭子上架地跑来做陪练:“一个人打很无趣吧?”
江淮停下拍打,篮球飞跃着,跳进他的掌中:“阿霍,你说过妈妈不是传统意义的好母亲,但仍心存感激,你感激她什么?”
霍欣桐笑容一滞:“怎么问这个?”
“母亲对一个女生的成长,有哪些不可或缺的点?”
“我代表不了别人,不能贸然评说,但以我的所见所闻,聊胜于无吧。”
“胜在哪儿?”
“我妈局限于生活环境和受教育程度,在大是大非上拎不清,但有朴素的母性,教会我很多,虽然目的不同,例如做饭,她想的是拴住男人的胃,我是为了犒劳自己,她再穷,内衣都要买大牌的,还是为了男人,我要的是适意,她鞋子要买合脚的,女人有双标致的脚,能征服男人的心,我是要走好路,做农学嘛……”
霍欣桐拿过篮球投篮,投不进,捡球重来。
“都是微乎其微的小事吧?可我见过同村没妈的女孩来初潮,以为得了不治之症,惊恐到跳河,有的十五岁怀孕生子,不知道爸爸是谁,我好像没资格说这个?但我分得清对错,第一次被辱就跟妈妈讲了,她有去打有去闹,可她没有经济来源,走了又回……如果要我说,妈妈是女儿的指明灯,有这盏灯,会走得简便,没有这盏灯,人生的每个阶段,大概只能亦步亦趋。”
江淮捡过篮球,三分上篮,稳稳投进,然后坐在那些小花前,沉思默想。
霍欣桐擦去篮球上的尘土:“因为你太太吗?”
江淮轻抚着幼嫩的花瓣:“我从没真正懂过她。”
霍欣桐从没在江淮脸上看到过如此丰富的表情,负疚,怅惜和渴慕,完全没了昔日的目空一切……
他一定爱惨了她。
第27章 我信她的人,不信她的爱……
兰苓苑一期六栋八零二, 晚上七点五十五分。
苏潋把车停在单元门前,往外搬包裹。
章亮和江平前几天开着货车,两次帮她搬完了大件家具, 没整的七七八八的零碎物,她的文件资料,化妆品,爸爸珍藏的书和文献, 获奖的证书,还有一些洗漱用品等,她下班打成小包,分多次往新家挪。
“苏小姐, 放着我来, 这么重,你这小身板哪搬得动?有活你只管招呼一声。”
八零二的孙少友,一个开朗大方的宠物美容师,在小区遛狗时看到她, 不容置喙地接过纸箱,掂了掂重量道。
她和小胡看房那天,和孙少友以及他的狗, 一只名叫“腰果”的温顺大金毛,同乘电梯上楼, 小胡喜爱狗,上前逗了逗,双方就此开聊,孙少友在小区南门的塘前街开了家宠物店,热诚地请她们去探店,还交换了电话号码。
苏潋不养宠物, 没想换号,但孙少友说店里在做问卷调查,请她们帮个忙,她不好拒却,互加了微信,没聊过天,孙少友只发过几次宠物护理分享,和很多可有可无的联系人差不多,消息免打扰的设置都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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