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嘶啾!”
那就奇怪了,白凤怎么看都不像是热爱学习的文化人啊,难道他还能来和伏念比他的飞行速度快,还是伏念写字的速度快?
我翻进小圣贤庄,处处巡视了一遍,终于在颜路的屋子外看到了那一抹静立的白。
屋内,颜路在抚琴,琴声铮铮,不及弄玉。
一曲罢,颜路轻叹一声,缓缓道:“阁下该处理伤口了。”
我这才注意到,白凤自肩膀处向下,已是血迹斑驳的一片。
白凤并不回答颜路,却看向了我:“你来了。”
“能把你伤成这样的人,这世间并不多见。”
“那是你井底之蛙,不懂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哦?那你怎么不说是我太高估你的能力了?”我伸手,扯下了他肩上的一根白羽,在他正要发怒之际,轻声道,“……怎么不逃得更快一些呢?”
“你管我!”白凤皱起了眉头,声音里有着些微的起伏。
颜路已经起身,不急不徐地向他走来。
白凤的身高只比颜路矮一点,年龄却差了一大截。他仍是少年,尚未弱冠,颜路却已是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若是不是因为各中变数,恐怕早已娶妻生子。
流沙的顶尖杀手,儒家的谦谦君子,这么站在一起,竟有一丝微妙的和谐。
“阁下说过,只要听完这一曲,便愿意处理伤口,请勿食言。”颜路真是滥好心,平时阿猫阿狗的救救也就算了,白凤这种傲娇炸毛货,他居然也要抢救下。
白凤冷哼一声,对我勾了勾手指:“你来替我处理。”
那嚣张臭屁到不可一世的姿态,我真恨不得冲上去狠狠抽他一顿。
“男女授受不亲。”我委婉拒绝。
“我没把你当过女的。”白凤冷笑道,“你做过什么有女人味的事情?”
“是吗?”我皮笑肉不笑道,“可是我不忍心看光你青涩的身躯啊,我压力大啊。”
“……还是我来吧。”颜路无奈地笑笑,语气里有着一丝令我诧异的宠溺。
白凤默不吭声,我以为他要马上就要骄傲地飞走,谁知他居然转身,走进了颜路的屋子。
节操何在?
颜路的手异常漂亮,不肥不瘦,骨节分明,肤色是最健康的麦色。这双手既可以弹琴,又能翻阅竹简,还能优雅至极地解开白凤的衣衫,而不带任何情-色的味道。
我一边啃食着桌上已经凉透的糖糕,一边侧过头看着颜路为白凤处理伤口。
“非礼勿视。”白凤对我冷哼道。
我咽下糖糕,目不转睛:“良辰美景,不负韶光。”
白凤的伤口泥泞一片,鲜血顺着他光滑白皙的背部蜿蜒而下,颜路拿了蘸了烈酒的帕子轻轻替他拭去污物。
“……你疼不疼?”颜路轻语,我与白凤皆是一怔。
当初在将军府的时候,白凤出任务受伤的次数是最多的,伤口每回墨鸦和我都会替他处理好,只是连心细如尘的墨鸦都没有问过他,你疼不疼?
我默然感慨,人生总有不期而遇的温暖。
白凤敛眸,低声问道:“为什么?”
“阁下是指?”
“做错事惹怒伏念的明明是张良,为什么你要替他去承担责罚?”
“……子房他,并未做错事。”颜路替他包扎好伤口,淡淡道,“况且师兄并没有责罚我。”
“若不是荀卿及时出现,你觉得你能不被逐出小圣贤庄吗?你说,为什么他做的事,是你来承担后果?难道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不会后悔吗?”
我被白凤说愣了,颜路却温和一笑,一字一句道:“不会不公平,更加不会后悔。”
话语里,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白凤偏过头,轻声说道:“我有个很重要的朋友,他一直照顾我。后来他用自己的生命,送我上了天空……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究竟值不值得。”
“他既然这么做了,那就一定是值得的。”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不是傻子。如果是不值得的事情,谁还会去做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傻子?”白凤小声咕哝道,握紧的拳头却慢慢松了开来,“他是傻子……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