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好喝--真的很好喝--”
他放下碗来,将她的头颈紧紧埋入自己的胸膛,“我的桐儿以后一定是技比易牙--谁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她心中浮起一丝暖意,感到他温热的唇瓣贴着自己的额头,不由慢慢伸手环住他的腰身,口中轻喃:”哥哥--其实--我--“
没有来得及出口,终是在他怀里晕厥了过去。
第6章 生人死别
醒来已是第二天早晨。长琴伏在她身侧,可以看到那隽秀的侧颜苍白,嘴唇微微发黑,似有中毒迹象。她急忙起身,忘记了自己的虚弱,拼命推他,“哥哥,哥哥快醒醒!”
太子长琴轻轻睁开眼睛,眼皮沉如泰山,肺腑间有灼烧感,胃部疼痛,但他也忽略了自己身体的不适,只扶住她双肩,“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了,我只是太累了,可是哥哥你--你中毒了!”
他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搭上自己的脉搏,神色渐冷。
“哥哥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好可怕---你,你不会是怀疑我--”
桐儿想到什么,顿时惊慌失措,“不,不是我!哥哥你相信我,我就算自己死掉也绝不会害你的!”
“我知道,当然不是你了。”
他发现自己吓到了她,连忙缓和了神情,抚摩她后脑以示安慰,“我知道这阵子她误会我了,我本不介意,毕竟她也只是个红尘中的凡俗女子,有这些想法很正常,但是我万万没想到她会歹毒到这种地步--咳咳--”
他说着捂住胸口,指缝间竟然有血丝渗出。
“哥哥!”
她惊痛大叫,伸手去抓他的手,掰开只见他唇边殷红流淌。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是微毒吗?我怎么办?怎么救你--我--”
她语无伦次,恨不得立刻用蓬莱秘术,暴露身份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救他,回去被父皇以泄密罪鞭笞三百又如何?用自己的寿数换他几年也无所谓啊!
“没关系,我只是--这具身体有点到极限了--我没事,抓几副药就好的--你去给我到地窖里取一些碧芳酒来--”
“好,我马上去,哥哥你要挺住!”
。。。。。。
五天后。秋风萧瑟。
太子长琴将银鼠灰斗篷的绒边帽子替桐儿戴上,又细致系紧脖子上的锦带。
“哪里有这么冷了。”
她把双手拢在斗篷里面,抬眸望着他专注的眼神,不由笑道,“你给我穿得像隆冬时节一样,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他心中沉重,缄口不言。
这件衣服,就当作是我给你的纪念吧,以后独行一人,切记不要在中原游玩太久,早些回家。天气渐渐寒冷了,总有一天你会用到它的。
“走吧。”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拢着她徐徐前行。
一路沉默。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但忍住了没有说。
两人来到一处山谷中。铺着卵石的曲径通幽,穿过蔚然而深秀的高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湛蓝的天空澄澈如洗,高远清渺,不时有南归的雁阵掠云而过。绿竹猗猗,苍松岩岩。随风掀起涛声万壑,掩映着低处幽碧的湖水,莲纹轻荡。广阔的水面上沙鸥白鹭惊起而振翼,形态优美的翅膀莹白如雪。
“好美。”
她由衷赞叹。
他嘴角淡笑,拉着她的手来到一棵合抱粗的垂杨柳下,根老藏鱼窟,枝底系客舟。兰舟小巧供两人对坐,中间横架了一张古琴,木色沉腻,梅花断纹,古意悠然。
“可愿与长琴湖心一游?”
他微笑着凝视着她,眼眸里从未有过的温柔。
她心弦颤动,连忙低下头去轻轻道了一声,“嗯。”
两靥隐隐桃花色。
他轻踏一步便上了兰舟,向她伸出手来。她犹豫了一下,素白指尖点上他掌心,她手指在斗篷里暖了许久,他手掌竟微微发凉。
不知是天寒,还是心绪所致。
他托住了她的双臂,小心地扶她上了船,示意她在对面坐下。长篙一点,离岸而去,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她呆呆地望着他长身玉立的背影,清风吹动衣袂翩翩,好似遗世独立,羽化登仙。突然有一种难言的孤寂与害怕涌上心头,好像他从此在她视线中渐行渐远,再也握不住他半片衣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