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拜伦从罗德岛归来的初秋寒夜,托米都没能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
接二连三的失败决策,击碎了威廉姆斯先生东山再起的勇气,随着他从天台跃下,小托米的期待,全部湮灭在,倾盆的暴雨中。
儿子嘴里时常念叨着的头号好友,拜伦还是头一次见,小男孩额角裹着渗血的纱布,黝黑的眼眸中没有半点光亮。
跟着安迪走进厨房,摸不着头脑的哈德里先生轻声问道:“这孩子是怎么了?跟同学打架了?咱们阿奇没参与吧?”
是的,尽管一眼望过去,阿奇伯德从发丝到脚趾都干干净净,而托米的伤势也足够惊人,但一时间,拜伦满心只惦记,自家乖儿子的安危。
安迪用手指在窗户上轻点,示意他看向隔壁的院子,屋里屋外漆黑如泼墨,不见灯火。
“托米父亲出了事,房屋属于被清算的不动产,他家又没有近亲……比起直接被送到儿童局,孤零零地待着,我想,让他先留在咱们这里,会更好些……
至于他的眉骨,似乎是昨天得到消息时,从楼梯上摔下来碰伤的……”
拜伦点了点头,扫了一眼时钟,听着屋外风雨呼啸,再看看缩在沙发上不言不语的黑发小子,从茶几上抄起车钥匙,对安迪道:“那你留在家里陪阿奇吧,我带着托米去医院重新包扎”
阿奇伯德闻言从沙发上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身前,拽着裤腿请求道:“爸爸,我也要去!让我和da……杜弗兰叔叔一起去吧!”
拜伦扭头,见一大一小,用同样璀璨的蓝眼睛凝视着他,尽管不愿他们出去吹冷风,也只得叹了口气,轻轻抱起托米,率先走向车库。
诊室外边的等候区,阿奇替好友按着破伤风疫苗的针孔,安迪在不远处缴费,拜伦则跑到楼下的检验科等结果。
喝着糖盐水,托米终于吐出今晚的第一句话:“阿奇……谢谢你……还有你爸爸和杜弗兰叔叔……”
他想要感谢的太多太多,一时竟不知,该先说什么好。
托米想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来回报他们的善意,却绝望地发现,孑然一身,拿不出任何东西。
翻找半天,他从裤兜里掏出护士姐姐递来的几粒糖,一股脑地塞到阿奇手中。
阿奇伯德认真地数着,随即又将三粒放回托米掌心,笑着说:“咱们一起分”
舌尖尝到糖果的甜味,托米的眼泪止不住地漫出来。
他害怕,自己会像父母离异的贝西一样,去全然陌生的城市,跟着儿童局为他找到的寄养家庭,再也回不来波特兰,再也见不到阿奇,再也没有人,同他分糖吃。
小阿奇牢记父亲的叮嘱,用纸巾擦着托米的泪珠,着急道:“你慢点哭啊,不要让伤口沾到水……”
谁知,话音落地,对方泪流得更凶,几乎可以同窗外的大雨相匹敌。
“阿奇,我没有母亲,父亲也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半晌,他感觉自己被朋友轻轻抱住,耳边传来低声细语:“托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也没有母亲,但有两个父亲”
在托米震惊地抬起头时,阿奇将手扣在他还攥着糖纸的掌心上,坚定道:“咱们一起分”
作者有话要说:
跑完八百米,持续掉血中……
满腹的作话,明天再说~
啊啊啊,我有好多评论啊!超级爱你们!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凌晨五点,拜伦突然被响动惊醒,发觉身旁的人,睡得并不安稳。
安迪的眉头蹙紧,呼吸急促,压在被子上方那只手,捏得青筋暴起。
拜伦一面轻推对方的胸膛,一面低声呼唤着:“杜弗兰?杜弗兰?你怎么样?”
安迪蓦地睁眼,看向伸手点亮台灯的爱人,周遭熟悉的家具,还有些愣神。
他接过拜伦递来的温水,面对担忧的目光,总算露出个笑脸:“放心,只是做了个噩梦……”
拜伦禁不住挑了挑眉梢,他倒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梦境,居然能让心志坚定的杜弗兰先生,半天缓不过来?
安迪将杯中水一饮而尽,两人重新躺下,却都睡意全无,拜伦翻了翻身提议道:“不妨说来听听,你的大脑编出的是,怎样光怪陆离的故事?”
沉吟片刻,安迪单手撑着脸颊,说道:“还记得你的前任上司吗?”
“韦伯先生?你梦见他破产了?哦,我们有十几个日进斗金的项目摆在那里,这可有点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