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准备好了要杀死对方,可是到最后一刻,却谁也没有下手。
要么是我死在她手里,要么是相反,这样的场景在陈文锦心中排练过无数次,最后竟没有兑现,简直就像是一场幻梦。
也许这真的是一场幻梦?
她这么想着,又回到那个房间。大堆的食物连霍玲都消失无踪了,只余下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房中挥之不散。
幕间 废楼备忘录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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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陈文锦就搬出了疗养院,与定主卓玛住在一起。录像带在她手中搁了一段时间,终究还是寄了出去。
她也曾想过,霍玲将这样内容的录像带寄给母亲,岂不是让她更难过?但后来她还是想通了:她们是替换了两个冒牌货才混进西沙队的,霍玲宁愿将自己的情况向家人和盘托出,也要断绝假货再次顶替她位置的后路。
能将自己尸化的事情告知家人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反思自己,却连倾诉的对象都没有。陈文锦的母亲早逝,为了摆脱父亲的阴影,她断绝了和他的联系,选择了一条与“盗墓贼”完全相反的成长道路,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头。
吴三省呢?她想了想,恍惚间就笑了。多年来她一直想知道,在火光冲天的疗养院里,她在被人敲昏前最后一眼看见的是谁。所以她非常佩服霍玲,她没有勇气,去确认这个她心里早就知道的答案。
年华就如流水般过去了,每年她都遵循了与霍玲的约定,直到七年以后,事情才起了新的变化。
那天扎西回到家,一进门就对她说:“你有包裹。”
陈文锦暗地吃了一惊,马上就意识到是有人给她回了邮。她曾想过霍仙姑会找上门来,实际上她并不害怕和仙姑面对面,也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为什么竟隔了七年之久?
事情并不简单。陈文锦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去揣测,她很快就带着通知单去了邮局,结果邮局却跟她说包裹领不到。
被人拦截了?陈文锦不死心,“领包裹的人是谁?”
坐在邮局柜台里的是一个小姑娘。她拿着通知单眉毛一挑,“你开玩笑吧?这是两年前的,早就过期了啊。”
陈文锦一惊,接回来看了看,虽然通知单皱巴巴的,像是沾过水又干过的样子,但只要认真观察,确认隐约可以看到水渍下模糊的日期是两年前的,之前竟然没留意。
可是这张通知单上没有过期退回的邮戳,陈文锦又问能否查到包裹的去向,小姑娘被她磨得不行,最后翻出底单,果真查到那包裹是有人代领了。
陈文锦仔细查看底单的记录,寄出栏是霍仙姑的地址,但单写了一个“霍”字,代签的是齐羽,瘦金体的落款清晰可辨,但她和齐羽的交情并不算深,所以并不认得这是否本人的字迹。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代领了她的包裹?陈文锦又向柜台询问,可毕竟是过去了两年的事,已经问不出再多的细节了。
看来调查要因为线索不足而中断了。她失望地从邮局出来,拿着通知单反复端详,揣测着将这张过期通知单寄给她的人的动机。显然,那个签名“齐羽”的人拦截了霍家给她的信息,那两年之后,他再度放出这个信息的意图是什么?
陈文锦陷入了沉思。换作是自己,时隔两年之后是不会突然变卦的。既然是有意拦截,两年后却又主动告知,要么是当事人遭遇了重大的变故,被迫做出与原来方针不同的举动;要么就是第三者所为了。
前者也还罢了,如果真有第三者,他的动机实在耐人寻味。
这件事困扰了她一整天,想着想着,晚上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清晨醒来一侧头,看到那张通知单还压在枕头的一侧。
她看着那小纸条,睡眼朦胧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没有任何其他线索,那就是通知单本身的信息已经足够。
说起来,这上面的水渍真是水渍吗?
她摸了摸纸上干涸的痕迹,想着便沾了些口水尝味道。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当年老九门中了大佛爷的计谋全体变成不死者的事,然而对现在的她来说,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所幸这上面并不是不死药,她细细品尝,反而闻到了一股像是浆糊的味道。
想到这她从床上一翻身,找扎西借相机翻拍了通知单,然后便用碘酒兑水,小心地把它浸了进去。
蓝色的字迹浮现在纸面,陈文锦偏了偏头,上面写的竟然是一个杭州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