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原来确实是晕倒过的,但我记得很清楚,我晕倒的前一刻曾感到脖子一麻。当时我身边根本没站人,是谁下的手?
既然在这群老戏骨身边当卧底,我早就想过类似的情况了,可现在事情变得有些微妙。对方没有声张出来,只是打晕了我,我晕倒的几个小时变成了盲区,虽然我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却不能保证一切都按我的记忆进行。
这支队伍里一半是我熟悉的友人,一半是心怀不轨的陈皮阿四的手下,在加上一脸不爽的过去的我,活像把捏不拢的沙子。是谁试探了我,又选择了不揭穿呢?
最可疑的人应该是闷油瓶,他有留下我小命保持沉默的理由。但如果是陈皮阿四呢?也许是因为他需要一个向导,所以姑且留了活口?但是在我昏迷的时候,肯定已经被检查过了,他知道我的真实长相吗?另外还有一个让我担心的……
“顺子,这班我跟你换吧,你先去睡会。”
我放下烟,心想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吴邪掀开帐篷的门帘,径直坐到我的身边。
“不用,我拿了你们钱,这点事儿应该的。” 我尽量把话说得慢些,再带上点口音,反正朝族人的汉语各有各的不同,我在这边也混了很久,可以装得随心所欲一点。
吴邪露出略带失望的表情,摸了根烟在我身边坐下,伸手道:“借个火吧。”
我把半支烟递给他,借着月光看他的脸。最初的新鲜感已经褪去了,但是看几次我都还是觉得很感慨,原来那时候的我是这个样子,这么年轻,这么冒失。他如果知道近在咫尺的人是谁,一定会大吃一惊。
也是奇怪,我本有千言万语想同他说,但面对面了,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就是我出来守夜的原因之一。我一直担心离他太近会引发同源共鸣,尤其是睡眠时间我希望能离他远点,另一方面,帐篷中都是老油条,不知道是谁对我虎视眈眈,我也睡不好。
如果吴邪是来试探我的呢?我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但很快就消除了。这里的大部分人在我看来都是透明的,尤其是吴邪,他内心的想法对我来说简直清晰见底。这是一场开局前就看透了所有人底牌的游戏,我需要掌握的仅仅是出手收割的时机。吴邪并没怀疑过我,我现在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这份天真,还是笑话他的迟钝,但我的要务之一是保护他,而不是和他较劲。
“你好点没?”吴邪对我努努嘴,“天气是太差了。”
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场白,给对方一个友善的台阶便于打开话题。我摸了摸后脑的肿包,干笑了几声,顺势问了我昏迷后的情况。就像用已知的标准答案来对答案一样,过程并不怎么有趣,听起来那段时间他们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但这种瞎侃也没什么有用的料,指望吴邪能帮我破案那显然是想太多了。
毕竟隔的年头太久,我早就忘了曾经和顺子的对话内容,于是和吴邪天南海北地瞎侃了一顿。他听得兴致勃勃,也顺道告诉我许多古墓的见闻,我心里不禁好笑,这里面他早把自己的身份卖了无数次,但最终还是没有点破。
“那既然这么危险,你还带我们来?你就这么缺这点钱吗?”吴邪忽然问我。
我听到背后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看来又有人夜里爬起来了。是谁对我们的谈话感兴趣?
想着我就略微提高音量,随口说了一个故事,将我见到的文锦等人进山的经过安到了“自己的父亲”身上。那是我亲眼看到的,要说得身临其境并不难,也正好说给身后的听众。有了雪山丧父的背景,我上山也显得理由充分了些,不管那人相不相信,用来钓鱼都是一个不错的饵。
靠着那么多年撰写笔记的经验,我讲故事的能力是日渐见长了。吴邪听着我的话渐渐沉默下来,一脸欲言又止的便秘表情,我突然特别真切地感受到了以前那些拿谎言钓我的混蛋的乐趣——他实在太容易上钩了,简直就像只嗷嗷待哺的小鸡崽,脑子里想什么全写在脸上。到底有没骗倒后面偷听的人我是不知道,欺骗自己倒是挺成功的,想着竟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也不再胡说八道了,草草就给自己的瞎编收了尾,顺势做了一个比较大的动作转身,果然就瞄到郎风在帐篷边作势要出来。
是这个人?我摸了摸后颈,朗风我接触得比较少,但我不觉得他有隔空偷袭我的能力,但是我没记错的话,后来他在地宫还真的对我下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