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扭过头,迎面就看到车轮蛛油光铮亮的口器向我敞了开来。
我本能地大叫一声,拔腿就跑,但还是没来得及,被车轮蛛吐出的银丝糊了一脸。我心知要糟,混乱之下伸手摸背后的武器,一摸才想起不对,上山的时候我为了背龙匣,放弃了很多重武器,只剩腰间的大白狗腿。
就这么一耽搁,我已经看不见东西了,情急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拔了刀顺手朝前一挥,可并没有砍到东西,反而手臂上明显多了阻力,像是被丝线缠住了。
很快我就感觉呼吸不畅,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脸上非常痒,却又没法伸手去抓。我心里的恐惧一下子爆发开来,想起很多恐怖片里的镜头,怀疑那些银色的丝线会钻入我的七窍,把我变成虫子的巢穴。
不死者会因为这个死掉吗?还是会挣扎很久,痛不欲生?
在我意识熄灭的最后一刻,我心里把自己痛骂了一万遍:妈的明知道有虫,为啥不带罐杀虫剂呢?
之后,我看见了纯白的世界。
说是纯白并不准确,因为这里并非空无一物。我的四周是银丝编织的障壁,原本无色的丝线,像无数的光纤一般发出粼粼的荧光,乍一看犹如无边的皓雪。在这里看不到任何边界,仿佛能去往任意方向,可丝线交错,密密麻麻,显然又哪里都去不了。
这一定是幻觉,因为如果四面八方都被这些丝线环绕,是不可能有光线能照射进来的。我应该看到无边的黑暗,而不是纯白。
最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闷油瓶,他正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这肯定不是他本人,因为现在他还在巴乃的古楼里。更何况,这个“闷油瓶”和刚跟我分手的那个有着微妙的差异。
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我突然发现,这个“闷油瓶”穿的,是那次跟我一起去尼泊尔雪山时买的衣服。
虽然他是长生不老的体质,面貌一直没怎么改变过,但他的装束会顺应着年代有一些变化。我和他去尼泊尔是八十年代,服装款式比现在朴素得多,我不会认错。
“闷油瓶”背对着我,像是根本就没留意到我的存在。我不知道该不该喊他,或者就算喊了他也不会听见。
就这么等了一会,我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而且很显然,“闷油瓶”也感觉到了。
在我们的前方,有什么正在靠近。虽然视野里只有一成不变的白色,但我非常确信,前方来了一个很庞大的东西。
“我回来了。”
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闷油瓶”在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说的这句话,我忽然明白了,这个闷油瓶不是假的。虽然我既不能伸手去摸他,也无法迈步走到他身边。
我只是一个意识的点而已。
好在我还可以看,甚至能自由控制视野的角度。我看向上方,依然是一片纯白,之前看到的天网消失了。
不,并非如此……不知来自何方的念头一个个在我心中浮现:我就在天网之中,在终极的意识里;这个“闷油瓶”正是离开尼泊尔后,回到了青铜门的他;那时的他,也和此刻的我一样,进入了这张天网。
这既是幻觉,也不是幻觉。
因为我现在在看着的,是他在终极中的经历,曾经做过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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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画外音:
我勒个大擦,两位作者直击终极啦,呜啦啦啦!终极的意象居然是被大蜘蛛丝链接过去的,最近老是双人出镜,各种变换场景,要不要这么甜。。。到齁。。。
by 平淡达人
六 棋语 89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纯白的幻象开始剥落了。
很难准确地形容我所看到的情景。虽然曾经见过许多巨大的景象,比如青铜门,或者和闷油瓶一起渡过的地下海,我以为已经不会再有什么能震撼到自己了,但它们和现在见到的相比,都那么微不足道。
周围光洁的银丝,像被什么烧灼一般,焦化收缩,现出一个个越来越大的空洞,原本致密的丝网瞬间变得千疮百孔。
不知为何,透过那些孔洞并不能看到更远处,只有均一的黑暗,仿佛某种有形有质的实体,并且很快就连成了一片,将上下左右的雪白吞噬殆尽。但也正因为这种深不可测的黑暗,我注意到仍有一些银丝留了下来,它们顽强地延伸着,互相交错,反而被衬托得更加明亮。抬头向上看,简直就像布满了叶脉的穹顶,又仿佛我们正置身在一个布满裂纹的蛋壳中,有隐隐的光线从缝隙照射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