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咯——”弗朗西斯摆摆手自顾自睡了,寄人篱下的亚瑟也不好动杀手。亚瑟兀自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使劲擦嘴巴,浑身发抖,两颊涨得通红,恨不得把弗朗西斯倒插在马桶里。一个人傻站了许久,亚瑟到书桌上拿了一把美工刀藏在袖子里,把毯子铺在地上睡。深更半夜弗朗西斯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险些踩到亚瑟的小手,他想了想,用被子把亚瑟裹得像条毛毛虫,直接拖到床上,那小家伙睡得真死,一点也没发觉。摸到亚瑟袖管里的美工刀,弗朗西斯没管,他又伸手摸摸亚瑟的眉毛,仿佛想确定那粗眉毛是真的,然后两人相安无事地睡了一晚,除却亚瑟早上的炸毛。
“心之所属”——弗朗西斯说的没错,亚瑟需要一个地方安放自己流浪的心。自从父母去世,亚瑟人生的第一道港湾崩塌了,他的小小的灵魂漂泊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不知何去何从。
那一年亚瑟八岁,弗朗西斯一语成箴,一对无依无靠的双胞胎空降在他身边。阿尔弗雷德和马修就是亚瑟的心之所属,因为这两人的存在,他才能正常生活,才能感受到生命所在。然而亚瑟有罪,他让他的天使在“审判日”受伤了,或许更早以前他就忽略了许多,光知道自以为是地说大话。这是他的过失,是他的原罪,他必须赎罪。在那两人能独当一面之前,亚瑟会变成稻草人,一动不动地守着他们,在他们获得幸福之前,亚瑟不能偷跑。
未完成使命,天国不会降临。天使不属于神,而属于亚瑟。命运也好希望也好归宿也好,全部纳入囊中。
囫囵地吃完一顿饭后,王耀立马回到了办公桌前,虽然不合胃口但他还是拜托林晓梅帮他泡了杯咖啡,并启动了眼前的古董机。其他人都回宿舍打牌了,伊万推门而入,径自到沙发上躺着:“到了八点半请叫我起来。”王耀头也不回地比了个OK,伊万便安心地抱着别人送的小熊维.尼睡着了,他长出来的一截腿悬空地架在扶手上,两只脚大得像怪兽。
协会内部频道收到了两条来自海边小镇的讯息,一条是协会工作人员汇报的关于一支车队的特殊要求情况,一条是那三个年轻人的来信:
亲爱的各位,我们到了塞壬镇,这里的风景很美,椰子披萨很不错,天气好的时候很适合冲浪,我们住的房子地板会嘎吱嘎吱响,漂亮的海鸟把屋顶都染白了,大家也都很热情,如果可以真想多待几天,但是这里并没有人愿意借我们飞机。没关系,我们会沿着地图上的标记继续前进的,后备箱里塞满了我们的装备,我们拍照留念了,请静候我们的佳音。——来自“火箭大游.行”
王耀翻开书架上的工作日志,里面记载了王濠镜的选举活动,他边看边用红笔做记号,身后传来轻微的呼噜声,他找人要了张薄被给伊万盖上,又投入工作。王濠镜之前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名单给他过目,上面记载着目前已知的失踪异人,大多数是女人和小孩,一些甚至是协会成员,至今下落不明,这些事件其实并不是最近才兴起的,只是异人社会觉醒以后不得不开始重视它。王耀的记忆里是经历过的,在年幼的时候被常人抓走、贩卖,受到监.禁、观察和实验,或者被当做异类接受所谓的“治疗”。
有许多常人是觊觎异人的能力的,他们也渴望“神的宠爱”,试图做一些愚.蠢的实验来改造自己,或许人类的这份傲慢和贪婪正是进化的源泉,但异能所带来的负担恐怕也是他们无法想象的,真正拿到手以后,指不定他们又会寻找摆脱诅咒的办法,就像广寒宫后悔偷吃仙药的嫦娥。只可惜王耀那段关于落入常人手中的记忆是属于小孩的,所以不甚清晰,不然他早就让人把那些可恨的实验室和黑市给端了——当然是用经济手段。
如果可以,王耀也想解开异人神秘的基因密码,未知的东西越多,危险越大,常人也就越排斥异人。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常人能够完全接受异人,异人不管是社会方面还是心理方面都可以正常生活,那些孩子一定期待着这样的世界降临,王耀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
“阿尔弗和马修呢?”解手回来的亚瑟奇怪地环顾了一下宿舍,三张双人床只坐着一个弗朗西斯在角落里修胡子,床上还铺着他们刚打的扑克牌残局。弗朗西斯对着镜子满意地点点头,说:“洗澡去了。”亚瑟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怪异之感:“两个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