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汝不识丁同人)沉沦_作者:旧风衣(74)

2019-02-02 旧风衣

  “木先生,桃花开了。”

  木春轻轻地耸耸肩:“桃花年年开啊!”

  陶墨低声道:“可是不是每天都有。”

  “桃花败了还有别的花,花总是每天都有的。”

  陶墨抬起头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目光渐渐遥远:“可是每天的花都不一样……”

  木春好笑地:“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在它还开着的时候,好好地欣赏它、陪着它;给它画幅像,让它永远留下来;给它演奏一首曲子……可惜我既不会画画也不会抚琴。”

  “画画?抚琴?”木春陷入了沉思。

  顾府,晚膳。

  “难得今天回来这么早。”

  “对,想吃顾府的饭。”木春大剌剌坐下,下人立即送上一副碗筷。

  连雪衣给他夹菜,木春一边吃一边问:“今天桃花开了,你看见不曾?”

  “看见了。过几天开得好了,我们去城外看。”

  “对,我夫人到底是聪明人。哪里象那个傻少爷,瞅着县衙院子里一树稀稀拉拉的桃花看得痴痴呆呆的,还说什么恨自己不会画画不会抚琴,不能给桃花画像,也不能为桃花作乐相陪。”

  连雪衣一笑:“真是个痴人。”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射,轻轻地对木春道:“食不言。”

  木春瞟了顾射一眼,不再说话。

  食毕回房,连雪衣问木春:“你不是说让他们顺其自然?为何又牵线做媒?”

  木春道:“试探一下而已。说不定顾射也有意,只是碍着世俗旧礼。”

  “有意如何?无意又如何?”

  “有意么——”木春坐下来,摸摸鼻子,“说不得我帮着挑明一下,省却一对有情人为情所苦。无意的话,就得赶紧想办法让他们少见面,最好不见面,免得傻少爷不善作伪,一来惹顾射不喜,二来也让他自己落得个伤心断肠。”

  连雪衣沉默片刻,道:“杨柳儿今天还来过。”

  “哦?”木春坐直了身子,“如何?”

  “我看射儿对她还是老样子,很亲近,但并不亲昵。”

  木春无奈道:“且看他听了我的话,怎么待傻少爷吧。”

  两张琴一字排开,顾射率先坐下。

  陶墨反而一怔,但马上如释重负,在另一张琴面前坐下。

  “你的指法已经小有所成,可以练些简单的曲子了。”

  陶墨高兴地点点头。

  顾射递一张纸给他,上边写着一首简单的曲子。不等陶墨行动,他先拨起弦来。俄尔,一曲即终,望向陶墨。

  陶墨思索着:“春意盎然,颇有喜庆之音。这是什么曲子?”

  顾射道:“桃花开了,这是《桃夭》。”

  陶墨了然地“哦”了一声,奏了几个音,却忽然呆住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嫁娶之诗,这是——顾射要娶杨柳儿了么?

  他怔忡地望向顾射,却只见顾射皱起眉来凑近:“怎么停下来了?”

  顾射的脸离他极近,陶墨不由得向后一躲,原本的跪坐之姿变成了半倒在地上。

  顾射皱着眉退开:“躲我做什么?”听语气殊为不悦。

  陶墨心下不安:“没,没什么。”

  他忐忑地坐正,偷眼望顾射,只见他兀自拨弦弹奏起来,一边弹奏,一边低声吟唱:“黄师塔前江水东,春光懒困倚微风。桃花一簇开无主,可爱深红爱浅红。”

  陶墨怔怔地看他,觉得他总是让人看不透。可爱深红爱浅红,这种摇摆的态度,会是顾射吗?一直以来在他心里,顾射是那种藐视世俗、我行我素的性格,感情上也绝不会拖泥带水。他说深红浅红,谁是深红?谁是浅红?杨柳儿必居其中之一了,而他自己,肯定什么也不是。

  突如其来一阵心酸,泪差点奔涌而出。他忙低下头去,照着曲谱一个音、一个音练下去。

  顾射拧着眉看他,忍不住按住了弦:“承接的时候是这样的。”然后示范了一下。

  陶墨低着头不说话,照着顾射示范的样子继续练下去。

  一个时辰,感觉象是一天一夜。终于熬到了结束,顾射站起来:“今天就到这里。明日若是无事,到我府里来赏桃花。我府里移了几株异种,也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