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英国往事_作者:一粒芝麻(11)

2019-01-04 一粒芝麻

  博德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知道这场谈判绝非易事。可多饮了几杯后,他仍渐渐分了神。空荡荡的宅邸中,恍惚间有女人在轻声朗诵一首诗:

  “我的心,萦绕岛屿和昏暗的滩岸。在那里,忧郁不再来亲近,时间将我们遗忘;一转眼我们就要远离蔷薇和百合、火焰与烦愁;假如我们真的是白鸟,在流波上浮沉。”

  “这首诗……”博德以手撑着额头,醉眼朦胧间竟一时想不起这是谁写下的。

  “她的声音就像夜莺在唱歌,是不是?”他问博德,首次露出一个急于炫耀的表情,“请随我来,博德先生。”

  妻子?

  博德清醒了些许。他知道帕金森已婚,但这样洋洋自得的语气……是情人吗?

  艾德蒙带着他推开左手边那扇闭拢的门。里面散落着一地空白或画满的纸,墙上密密麻麻挂着无数画框。黑白的、彩色的、哭泣的魔鬼、大笑的耶稣。一会儿宁静祥和,一会儿欲生欲死。博德在五彩斑斓的分裂世界中感到一阵眩晕,他急忙挪开目光看向前方。

  那女人从照片中向他走来,穿一袭墨绿色长裙,亚麻色长发草草挽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她那双灰眼,像两团萦绕不散的烟雾。

  博德慢慢睁大眼睛:他见过她。在另一人的话语里、在另一人的相片里。

  “有事?”她手持一本诗集,裙子上沾着颜料。她转向艾德蒙,对博德熟视无睹。

  “这是一位初次造访的朋友,我想让他见见你。”

  昏昏沉沉中博德看着那双眼睛迷了神智:“原来您也读叶芝的诗,夫人。”

  她诧异地看他一眼,旋即弯嘴笑起来:“您喜欢?那拿去好了。”

  不容博德推拒,她将诗集强行塞入他手中。

  在艾德蒙视线的盲区,她看着他用唇语无声地请求:

  救我。

  -现在-

  她烦躁极了。西里斯压着她,逼迫她吐露出心底的秘密。她的确是亏欠他的,可这不意味着她要顺着他的意来偿还。更何况这背后的隐秘一旦被说出,就会点燃火线。因此她放柔了声音,争取回旋的余地:“你让我想想,我记不清了。”

  她越是想绕开重点,西里斯越是疑窦丛生。他有无数个猜测,但唯一的答案只能从她口里说出。他熟读那些资料,知道罗齐尔庄园里藏着怎样的恶行。当罗齐尔为那些恶行负责时,他认为理所应当,然而现在为它们买单的人还要加上她,这顿时让他不愿再想那些卷宗里封印的血污。

  “那就先说你记得的。”

  他和她一样心烦意乱,尽管他已习惯隐藏苦楚、默默舔舐伤口,但他不能永远伪装。现在,在过去数年间积累的情绪似乎达到了临界点,急需一个宣泄口。

  曾有一个人送给他一幅画,作为爱情的见证。那幅画他收藏了好些年,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它是他唯一的慰藉。透过一张纸,他看见了被冻凝了喧嚣、光影和前尘旧事……现在事实给了他一个耳光,告诉他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

  她另嫁他人、投入食死徒的怀抱,彻彻底底站在他的对立面,像是被施了遗忘咒。

  她不愿去想,也不在乎。

  留在原地是只有你。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你不如让他们加紧制作吐真剂,”她仍不屈不挠地在嘲讽,“那样你会轻松点,我也会轻松点。”

  她仍在护着那个声名狼藉的食死徒。

  他下手重了些,用力扳过她的脑袋,迫使她看着他的眼睛。她吃痛地轻轻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他的掌心传来轻微的慌乱的挣扎。

  “这样让你记起来了一些吗?”

  那就说一些他也不想听的,如何?

  “他过的不好不坏。”她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好是指,神秘人不再重用他,却仍信任他;坏是指,他的心是死的。”

  西里斯极为平静:“你见过他?”

  “几面。”她答道,“剩下的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我不关心雷古勒斯。”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说些我想听的。”

  她注视着他的眼睛,然后将目光移向天花板:“她很快就要来了。”

  “罗齐尔?”西里斯低低地笑了,“她不可能突破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