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勾了勾唇,问从霜:“从霜,今年三月下旬那场雨是不是淋到你屋子里去了?”
从霜想了想,答:“是。”
“那你箱子里那些衣物是不是亦受了潮?”
“是……”从霜迟疑着开口。
宜修面色霁然,望向胤禛:“爷,可否允妾看一看这药材。”
胤禛听了她这话,面色古怪的点了点头,苏培盛亦是愣了会才将那包药递到宜修手里。
宜修接过,先闻了闻,又捏了一味放入口中,嚼了嚼才吐到手中,拿绢子包了,她道:“这药材炮制不过数月,且无任何异味,定是妥善存放了的。”宜修将手中的纸包交给孙大夫,道:“孙大夫尽可看看,本福晋说的是与否。”
“这……”孙大夫为难地看了宜修一眼,见她死死盯着自己,遂硬着头皮道:“这药是制了数月,余下的,老夫不敢苟同。”
“呵,孙大夫若是不敢苟同,府里头的大夫多的是,本福晋还怕找不到一个肯说实话的?”
又道:“若是本福晋有意害李氏与其腹中孩儿,如今算来这药存放至少已逾一载,且中途还受了潮。”说完,宜修冷冷地看着从霜:“说,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本福晋的?”
局面陡变,宜修又步步紧逼,从霜一时语塞,呐呐不知如何是好。
胤禛此时却突然发怒:“够了!事已至此,你还在此咄咄逼人!”缓了缓,许是觉着自己太过了些,胤禛软和了声音:“你莫再多言了,剩下的事我自会查清。”话落,看着宜修眼中摇摇欲坠的泪水,胤禛略过她朝着苏培盛喝道:“苏培盛,送侧福晋回文澜院。”
“是。”苏培盛领着人欲上前。
“不必,本福晋自己会走。”
宜修捂着冰冷的双手坐在炕上,后背却是一片黏湿,她也懒得顾及。院子里吵嚷得厉害,是那些要裁了的奴才,不愿离了文澜院。南霜与绣夏在外头安置那些尚留下来的,瞧着从霜提着包裹与那些将要遣散的挤在一处,特意寻了她,拿了份赏银扔到她身前:“从霜姑娘,一路好走。”
剪秋站门口看着田嬷嬷将人领走了,才进来禀了宜修。
“主子,人都走了。”
“嗯。”宜修尚未缓过来,方才从逸馨院一路回到文澜院,她也想明白了,依着胤禛的性子,今日故作此态怕是另有算计,既然他特意要关着她,那她便配合他好好在文澜院待着。苏培盛在院门口匆匆说的那句“福晋请安心”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想,想来,那孙大夫也是他授意。
捋顺了这些事,宜修松了口气,道:“你去打盆水来,我要换身衣服。”
待众人从柔则处散了,胤禛便要回前院,柔则叫住了他,道:“爷,宜修她……想来也是一时糊涂,可否请爷饶过她这次……”
此时胤禛站在低处,他仰头看着柔则,问道:“你也觉着她做了这事?”
“这……”胤禛瞧着自己,那面上似笑非笑,柔则倒有些不敢轻易开口。
胤禛轻笑,不再理会柔则,领着苏培盛出了逸馨院。
“她瞧着可还好?”
苏培盛晓得这“她”指的是宜修,“侧福晋瞧着已经想明白了,且奴才也知会了她一声。”
“嗯,倒是没白跟我这么多年。”
只是不晓得他讲的是谁。
离了逸馨院,初兰与清妍一道去了清芬院,初兰是止不住的笑意,道:“如今总算让我扳回了一局,昔日她那般嚣张,今日不还是遭了爷厌弃关在文澜院?”
清妍也由得她去了,只问:“那丫鬟怎么办?”
初兰笑着道:“左右已死了一个,多死一个也没甚大不了。”
清妍着实被她唬住了,强撑着笑意附和。送走了初兰后,她抚了抚胸口,与敏芝道:“简直桑心病狂。”
敏芝问:“那件事可还要做?”
“不必了,先缓缓,我总觉着今日的事顺畅得过了头。”眼瞧着宜修就要翻盘,胤禛却突然发怒,事事透着古怪,她没有魏初兰那么昏头。不过魏初兰倒是有些能耐,能哄得了从霜替她作伪证。
宜修被禁文澜院,在院里闹了几次,胤禛不理会,她便也歇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