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长歌行_作者:阿涛ckann(289)

2018-09-12 阿涛ckann

  方孟韦不好把苏轩带回方家去,又有些别的担心。

  苏轩是独自离开的,走前回头对方孟韦说道,“您放心,我不会想不开的,徽茵不喜欢我做傻事。”

  方孟韦默然。

  明诚一夜辗转反侧,明楼也没有睡好。等到天明的时候,仍旧无比地困倦。明诚心有愧疚,轻手轻脚地爬起来,“待会儿吃早饭么?”

  “你早些回家去吧。”明楼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半点不动弹,“让酒店晚些送早饭上来。”

  许久不见明诚动静。

  明楼睁开眼睛,发现明诚直愣愣地看着他,“怎么了?”他以为是明诚的执拗又犯了,“我现在还不饿,若是你愿意,再等等,我先躺一会儿,再和你一起吃早饭。”

  明诚重新回到床边坐下,“你以前都是说我‘回方家’的。”

  明楼恍然,“口头上占点便宜罢了,什么方家不方家的,那是你的家。”

  “这话不像你说的。”明诚倒回床上,脑袋枕在明楼的肚子上,一缕朝阳从没有拉严实的窗帘缝里飘进来,斜斜横在明诚的颈项上。

  明楼瞥着明诚的颈项,还有滑动的喉结,线条流畅优美,伸长了,总让人想起猎豹,无端端的,大约人和豹子一样都是精瘦却流畅有力?

  “不走?”明楼伸手去揉明诚的头发,“要不念两句诗听听?”

  明诚有些愣怔,这话多少年没有从明楼嘴里说出来过。这本是当年两人早年在巴黎的时候调笑的玩话,仿佛是因为明楼找东西的时候发现了明诚随手在哪张纸上涂的明楼的速写肖像,画便画了,偏偏明诚又在纸背写了几行诗,明楼念了念,数了数,确定是首夭折了的十四行诗。

  明诚的爱人自然是他。

  明楼逗他,非要他当着面念。

  明诚那时候脸皮薄,念不下去,明楼紧追不舍,还审他,问他还有没有其他的。

  “情诗写了,就要背把吉他,到心仪的女孩子楼下,边弹边唱。”明楼说高兴了,一时半会没发现嘴瓢把自己说成了女孩子,兴致勃勃的,“你填个曲子,唱唱?”

  “哪能说填曲子就填的。”明诚跑得飞快,明楼抱着手臂笑着,也不追,不一会儿,明诚果然跑回来了,绕回来的,站在明楼的身后,不许他转过身来。

  明诚清了清嗓子。

  开口,不是英文,是字正腔圆的中国国话。

  “世界上最刻骨铭心的爱情,不是生死相依。”

  “而是我执笔想勾勒你的眉眼,却惊觉这世上竟只有一个你。”

  明楼失笑,“这不是废话么?”

  “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啊。”明诚仍旧不许明楼回过头来,“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你啊。”

  如今明诚慵懒地躺在他的身上,敛去了无数的悲怆和伤痛,一路血泪摸爬而来,明楼仍旧庆幸,他看着爱人的眼睛,仍旧与当年无二,倒映着这个世界上最璀璨的星河。

  “你想听哪一首?”

  “当真肯念?”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诚抬起修长的手指,用手背挡住了眼睛,“早该如此的。”

  明诚离开之后,先去军统站里找了一趟马汉山,才折回家去。

  小李在门口擦洗着汽车,“三公子回来了。”

  “父亲和姑父今日不去行里么?”明诚问了一句。

  “二公子回来了。”小李把抹布扔回桶里,“那个……朱小姐……”

  “进了这个家门,我是方三公子,你是司机。”明诚抬脚往屋里走。

  客厅里很安静。

  方步亭坐在沙发的中央,还穿着睡衣,披着件外套。

  方孟韦不知道是跪在地毯上还是坐在地毯上,他伏在方步亭的膝上,仍如一个垂髫之龄的孩子。

  方步亭一下下地抚着方孟韦的脊背,嘴唇翕动着,依稀是在低声和方孟韦说着什么。

  安和而从容。

  父子,大约本就该这个样子的。

  明诚站在门口有些黯然,他知道此刻自己不该进去打扰。

  他是有遗憾的,以前觉得自己没有拥有过,所以不会有。如今有了,却越发遗憾于曾经的没有。

  明楼如兄如父,却终究不是父亲。等到后来,他自己生了别的心思,和明楼在一起的时候,拥抱亲吻都带上了情爱的味道,又混合着日渐深切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