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是不是知道什么了?”一发凑近问道:“难道不是庚贵干的?您可不许偏心眼,不许瞒着。”
“我明白你那点花花肠子,你和一炮都惦记祠堂里的东西,当真我老糊涂了?”
一发嘿嘿笑了几声,道:“瞧您说的,这不好奇么。祠堂的东西只有村长能碰,谁也不清楚里头是啥,您说出问题了,总该告诉大伙是啥问题吧,这没头没脑的抓了也是白瞎。”
“你以为村长是好当的?你是我亲侄儿,我断不会害你。实话说吧,那祠堂供奉的可不是什么值钱货,是我大爷爷那代留下来的一张皮作的人偶,咱村的历史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我和年轻人同时大吃一惊,年轻人催促他叔快说来听听。
村长沉默良久,最后把烟袋在鞋底磕了磕,开口道:“算了算了,也没啥好瞒的,我说一下你听听。这事要从六十多年前说起,有段时期咱村不叫耙头村而叫寡妇村,村里的男人莫名其妙就消失了,尸体都找不到。我的大巳爷爷那会儿还年轻,耙具就是他发明的。那时候山头没被开发过,人也少,经常有逃兵或小型野兽溜进村子偷东西。
粮食不够吃,大爷爷就扛着耙具去山里头找适合种植的土地,还真叫他找着了,在那里一干就是小半年。眼见快收成了,一天大巳爷爷在窝棚里守夜,睡到后半宿就听田里有动静,这一听,像是动物啃庄稼,我大爷爷顺手抄起一把锄头悄悄摸进地头。当时雾大天也黑,和今天差不多,他模糊看见一只像猴子的动物正跪在那儿,周围一大片新种的庄稼全被啃光了,还糟蹋不少。
那个年代粮食就是命根子,我大巳爷爷这个气啊,也没多想,提起锄头照那动物的后脑勺就是一下。本想把它打跑,谁知劲儿使大了,一锄头下去当场把那个东西打死了。大爷爷把尸体翻过来一看,竟是个长着人脸浑身光溜溜的大猴子,脑袋凿穿个洞,红的白的脑浆撒了一地。
人脸畜身不吉利呀,老爷子心里怎么也踏实不下来,就找个地方给埋了。自那以后,咱村常有牲口被咬死在林子里,只剩下骨头架子和一点内脏,再后来就有人失踪,全是男人。村子眼看要灭种,你太爷爷想起打死的那只怪猴,心说别是报应吧,赶紧找到原地把尸体挖了出来。
尸体还算新鲜的,你太爷爷依照土方子在上面浇上热沥青,凉透了再用锤子敲,整张皮就剥下来了。老太爷又叫来自家媳妇把坏死的皮肤剔掉,用布打上补丁,然后塞进稻草缝成一只人皮偶,套上衣服放进祠堂里早晚供奉。别说,之后再没出过事,咱村才得以保存。”
“行行行,您不用说的这么详细。”赖一发咧咧嘴巴道:“人面猴子,那不成精了,敢情我祖爷爷开挂把自个的大师兄打死了,那和庚贵又有啥关系?”
“你忘了,庚贵突然失踪,回来后人变得疯疯癫癫的,尤其见到娘们怕得要死。我开始以为贡品是被他偷吃的,可大前天晚上我去祠堂蹲点,刚过了十一点就听里面有人拖着地来回走,我扒着门缝一看,哎呀妈呀,那人皮偶自己动起来了!就像有气吹的,一点一点膨胀,最后整张脸全挤变形了,有之前的两倍大。我当场就吓尿了,这事说出去太丢人,我和谁都没提过。今天遇到那小子才注意到,那人偶的脸和他一模一样。”
我一个激灵心说不会吧,这里居然也出现我的人皮像?!他说六十年前传下来的,说明“我”很早就来过这里,那我岂不是和闷油瓶一样至少活了几十年。我从小到大的作业、毕业照、纪念册……难道全部是伪造的?
等等!我忽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个和我面貌相近、多次出现在我身边的冒牌货!怎么把他忘了,兴许那小子到过这里。如果查出那个人偶的来源,说不定就知道假吴邪的来历,那以前困扰我的疑惑也迎刃而解了。
“叔,你你……可别吓唬我。”小伙子发颤道。
“我也只是怀疑,首先那张人皮也不全像他,至少脸更年轻些。再者时间对不上,庚贵失踪在前,贡品被偷吃在后,等咱们发现庚贵时他已经疯了,村里人自然联想到这些是庚贵所为,可实际上呢。”
一发也恍然大悟:“对哈,他家里接二连三地死人,说不定是因为那件缺德事人皮娃娃显灵了。”
“不见得,你闻到没有,今个儿那小子身上有股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