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驱驰_作者:几多次枉痴心(16)

2018-04-10 几多次枉痴心

  “经过已经说完,竹内队长还有要问的么?”展昭自顾拿起白玉堂刚刚放在床头小几上的茶水,浅浅抿了一口,稳稳放回原处,眼睛望向竹内敬三。简单的一端一抿一放一抬眼,动作中却流露出一段浑然天成的潇洒清贵,令人心生敬重。

  竹内敬三知道夏目公子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内心的强烈疑惑与憋闷却让他绝不甘心就这么吃了个暗亏走。他须得扳回一局,按青木最初的想法,敲山震虎。

  “既然这样,就不再打扰公子了,请公子早点休息。”竹内敬三略行个礼,“只是事关人命,公子当时昏迷不醒,唯一的目击者兼当事人,请容我带走讯问。”

  话一出口,房内突然变得极其安静。窗罩边似有蛛影摇晃,八只长脚捆缚的一裹蛛丝中发出轻微的声响,蜘蛛抱着猎物无声潜下,去了不知名的所在吮血吸浆。

  白玉堂早料到竹内敬三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心中打好跟他去的主意,正要答话,展昭先开了口:

  “阿琰已经说得很清楚,竹内队长还要问什么,当着広照问就是。我旧疾随时会犯,阿琰不在身边,広照不愿牵连了旁人。”

  竹内敬三皱眉,他只想把阿琰从主人身边带走。在他看来阿琰不过是个恃势而骄的仆从,离了主人还不是随他捏圆搓扁。展昭出言一拦,他倒觉得不好施展。

  就在这时,一个淡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过是例行讯问,夏目公子要看,就在这里好了。”

  房间里的众人向声音来处看去,东条智化佩着军刀,腰身笔直地走了进来。

  智化的出现仿佛打破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竹内敬三皱了皱眉,心里犯堵。年轻的东条参谋长是青木的亲信嫡派,人冷静,又过分聪明,难以令竹内这样的人产生好感。

  东条智化环视一周,目光越过竹内敬三,落到展昭身上。

  展昭扬起黑眸,淡淡笑道:“东条参谋长有话尽管问。”

  智化秀长眼尾微微一挑:“调查人命案的相关细节,自然还是竹内队长作主,我不过是奉命来看一眼。只是这事出得蹊跷,夏目公子做了多大生意,引得盗匪视宪兵队于无物,在这里悍然欲行不轨?”

  竹内敬三脸色和缓下来,智化这番话不仅给他这不能见光的试水解了围,还直接把青木将军怀疑的夏目家私卖俄国人军火的事搬上台面,接下来就好办得多。

  白玉堂垂发底下眼神一亮,心想智化果然不错,直接敲定夏目広照就是军火商,巧妙掩盖了最危险的疑点。军部不敢直接去动夏目家,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没有非法生意,一切就成悬案。

  宪兵敲门时猫儿向他投来那样的眼神,就是因为料到有此一出罢。

  白玉堂忽然很想拥抱展昭,用最暖的吻抚平猫儿黑瞳深处的歉意。可是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展昭的背影,他只能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展昭背后,手心抵在心脏的位置,热热掌温透过薄薄衣料,传递踏踏实实的安慰。

  猫儿,爷为你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能屈能伸的人,并不是只有你。

  手上传来展昭轻轻的一靠,整个后背无防地交给他,整个人完全地相信他,都在这一靠之下无言地诉尽。

  窗外,薄云渐散,月色如刀。

  门内,东条智化一脸冷漠,竹内敬三眼泛红丝。这两个人难得有了共同目的:等夏目広照同意交出阿琰,挖出秘密,各取所需。

  白玉堂按在展昭后心的手拍了拍,然后收回,如同暂别前的轻道珍重

  他已经准备好,不过并非准备任人宰割。他在心里打算着跟欧阳春做的这趟生意,白爷一句承诺是板上钉钉的。

  只是他没有看到,在他收手的同时,展昭唇边含着的一抹静笑倏地扩散到瞳仁里,粲然绽放:

  “我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东条参谋长怀疑広照走私军火,牟取暴利,引来盗匪。”展昭手抚剑鞘,“広照在本土深居简出,难得外出做一趟生意。道上常走的自然是我这阿琰,要盘问他原也应当。夏目家不做非法生意,広照也愿意向列位证明。只是一案归一案,两起行刺,和参谋长怀疑的広照生意,不能相互干扰,混淆视听。”

  竹内敬三闭着嘴,盯着东条智化,东条智化却难得地笑了笑:“夏目公子的意思是?”

  展昭敛起笑意:“这一系列事件,有种别有用心的味道。满洲军方是何目的,広照不敢妄拟。有三点不妥,却不得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