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驱驰_作者:几多次枉痴心(28)

2018-04-10 几多次枉痴心

  “……少爷,阿琰没事。”

  果不出所料,猫儿清湛的黑瞳瞪了一瞪,可怎么看也不像是责怪,倒透着只有白玉堂能看得懂的亲热。白玉堂心想这也不是得寸进尺的时候,便心满意足地闭眼装晕。

  军医匆匆进来,探头要帮忙,展昭止住,亲自把白玉堂扶出浴间,放到床上细心盖好。目不斜视地做完这一切,才抬眼看向稻垣。

  “稻垣长官,阿琰实在不适合去看你所说的血案现场。青木将军一定要坚持的话,请允许我和他通话。”

  稻垣得了智化传达的青木命令,本以为夏目主仆就是疑凶,既然夏目広照在房间里,杀人的就是阿琰无疑,可是现在阿琰这么个状况躺在面前,他也实在说不出什么,只得点头回答:“夏目公子说得是,阿琰实在不能去,那就麻烦夏目公子了。”

  智化站在敞开的门口,白手套的手心已经粘在掌上。暂时不用抓捕展白二人,这并没有让他松一口气。只要这两人还在,就随时可能引爆大祸。

  展昭打开药箱,拿起剩下的半粒药,送到白玉堂嘴边,白玉堂偏开脸去,像是昏睡之中不想让人打扰。展昭见状也不坚持,向智化递了一眼,就和稻垣出了房门。

  凌晨三点半,天渐渐阴上来,要下雨了。

  智化在前,稻垣在后,一起向竹内敬三的房间走去。宪兵封锁了整条走廊,短短几个小时内,二楼悄无声息地连出四条人命。尽管武装到牙齿,侵骨的寒意还是在每个人脊髓里流窜。

  看到夏目公子被深黄军衣的智化和稻垣一左一右地带到门前,守门的宪兵连忙敬礼。

  走廊灯光依然黄虚得令人心里发空,唯有展昭的修颀身影所到之处方拓出一片宁静,静得令人察觉不到他胸中正隐藏着千尺波澜。

  虽然和白玉堂的交流只是短短几个字几次眼神,但展昭直觉这事定然和他相关。青木单单叫自己到现场,其中的怀疑已经毫无掩饰。他甚至能看到那只无形的手在伺机而动,只等他绽出一丝纰漏,便会绞紧,令其中的人窒息到求死不能——襄阳,洛阳,甚至还有智化。

  智化叫过宪兵,给展昭送上一双军用白手套。展昭轩眉报以淡淡一笑,接过来戴上。稻垣带头,智化第二,最后是展昭,进入竹内敬三的房间。

  展昭不动声色地扫视房间,吊灯洒下青白的光线,照着倒在地上的尸体。话筒丢在地板上,象牙白的颜色看上去类似枯槁。

  没有完美的密室杀人,何况这并不是密室。事发的时候门窗都被从内锁死,唯一与外界相连的地方就是天窗。

  天窗也是锁死的,一尺见方,作通风之用,不仅爬不进人。稍大口径的枪管也伸不进来,实在引不起人怀疑。

  白玉堂只能从这里杀人。

  白玉堂为什么要杀竹内敬三?

  展昭相信白玉堂做事必有理由,因此现在,自己须得设法把从天窗杀人的可能抹杀得毫无痕迹。

  展昭目光从天窗掠到地板,在虚空之中准确划出几道直线,敛回眼神时瞳中清明。智化的冷漠和稻垣的审视,都被这清明衬得一片模糊。

  稻垣抬手,军医送来验尸报告,和用白漆铁盘托着的弹头。

  “军医已经检查过尸体。”东条智化声音一如既往地淡漠,“子弹从左侧太阳穴穿进,没有穿出,停留在颅腔里,引发大出血,几秒种就不行了。”

  “几秒钟?”稻垣问道。他的眼白是极淡的青色,眼珠森黑,藏着股杀气,口中问着智化,眼睛却看着展昭。

  “我是文职,见得不多。”东条智化垂眼看着地板上凝固的血迹,“夏目公子出身世家,有何高见?”

  展昭用镊子夹起弹头,仔细察看口径和弹头上的划痕,又放回盘里。

  “像这种情况,最多不过一秒钟,就会失去意识。”他微抿嘴唇,黑瞳静定幽深,“是否已经在比照枪支膛线?”

  智化点头:“院内枪支众多,正在一一比对,最早要天亮后才会有结果。”

  展昭的目光从智化脸上移到稻垣脸上:“现在二位需要広照做什么?”

  稻垣:“竹内队长进入房间后把门反锁,在打电话的过程中遇害,没有闲杂人等出入。请夏目公子推测一下,当时在房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展昭略一思忖,开口说道:“请让広照看看这房间里所有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