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已经算是说得很客气了,然而贾敏最近正因为一些事情同他闹不愉快,闻言便冷笑道:“我家的亲戚,自然用不着林大人来记挂,横竖不过是些破落户亲戚,哪里就敢高攀了呢?”
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钱氏看出不对,忙打圆场道:“去是一定要去的,既然是你亲侄子,又是他家嫡长孙,一应礼仪自然要准备齐全。”
贾敏道:“是我侄子,却不是他侄子了?——琯琯,你可还认不认这个表哥?”
林如海忙道:“自然是的。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咱们到底不能像以前那会子说去就去了,琯琯玉儿我也不放心的。”
和这些男人不同,对贾敏来说,贾政也好贾赦也罢,在她还未曾出阁的时候都是极疼她的,兄妹三人那时感情颇好,贾珠既然是贾政嫡长子,她也一贯很喜爱,乍听见贾珠的死讯,她又想到多年不见的母亲兄弟,这才伤心了起来。
贾敏没有说话。
看看府上那对借口寄居实则就差反客为主的母女,林如海对着这种出了五服的亲戚,反倒还比对着贾家亲热些。林如海对贾家的态度,不说多么冷淡,也有点让她心寒。
林如海这回真没想这么多,但是对着妻子是百口莫辩。钱氏看着风向不对早拉着儿子走了,便只剩下他一脸无奈。贾敏越想越委屈,索性把这对父女撂下自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可能就会有贾府的剧情。
王夫人我是黑定了……我是真不喜欢她。要说那些女孩子们都是珍珠般的至宝,她则是又愚蠢又粗劣的鱼目。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第六章 云鬓花颜
“敏敏——”
林琯玉眨了眨眼,道:“别喊了,娘正生气呢。不过娘为什么生气?”
林如海低头看看大女儿,摸了摸她的狗头,忧愁地道:“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
林琯玉没听懂。她早就习惯了林如海动不动就扯些有的没的酸话了,便认真地同他道:“爹,我有个问题。”
林如海道:“嗯?”
“珠大哥是我的亲表哥,也是王颀的亲表哥,可是你们都表现的一点都不伤心,我觉得这才是让母亲伤心的原因。”
林如海对着女儿清澈的眼睛,居然有些哑然,只是道:“你一个小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林琯玉皱眉。
林如海还要说话,就被她十分嫌弃地白了一眼,“爹,你是不是要表姑母,不要我们了?”
她大概是被贾敏传染的疑心病,总想着那住在小院子里头的一对母女是来和自己争宠的,所以在遇到相关之事时就不那么淡定。林如海一时哑然,还没想到怎么劝她,林琯玉见他不答便以为他是赞同的,顿时红了眼眶,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这会儿夜渐渐深了,林琯玉才走出正院,就听见后头有人笑道:“我道是谁,琯琯怎么了?”
林琯玉头也不回,粗暴地道:“关你屁事,滚。”
随后那幽深的花影间便走出个人来,是个削肩蛇腰的女子,手中提着一盏琉璃宫灯,云鬓花颜,楚楚动人。她掩嘴笑道:“琯琯愈发会说笑了。”
林琯玉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表姑母俞氏。她方才那一句话纯属没有收敛住脾气,虽然也有些怨她抢走了父亲的关注,但是到底她是长辈,面子上的尊重她一贯是有的,此时便勉强地客气了一下,道:“表姑母怎么过来了?”
俞氏嘴角的笑意愈发显得温柔些,只是道:“我觉着现在夜间的风凉爽得正好,便想出来走走。”
林琯玉看她一眼。
随便走走就走到林如海这里来了?
她心中存疑,不过到底年纪还小,城府并不深,方才在父母那里升起的一点儿委屈也没能持续多久,并不觉得这句话有什么大问题。她却还是懒得同她寒暄,便“唔”了一声就要走。
俞氏却不死心,只是道:“琯琯是同谁置气呢你母亲身子不好,你莫要惹着她。”
林琯玉听见这话,心头微动。
她在府上虽然横着走,但是但凡有一点儿忧心的事情,一来不会同身子不好的母亲妹妹说,到林如海处又拘谨,因此反倒是没有什么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