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在多少个白天夜晚凝视守候着的账号,原来早就已经被它的主人遗忘,扔进了时间的废纸堆。
我真傻。
“搜嘎……”我喃喃自语道,移开了视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用日语回答他。可能在我眼里,这句来自异邦的话语更带了些娱乐与戏谑,“原来如此”和“这样啊”都实在是显得太落寞了。
他抬起头,怔怔地看了我很久。
我并没有再问他要他现在的联系方式。我不会和他联系的。即使互相重新加回了好友,他会留给我的也只是反复的空自等待与期盼。我受够了。
我和周泽楷共处的几年大概便是如此。从未有过什么惊天动地,于我而言与他有关的最惊心动魄的回忆也不过是那个他为我拎起萨克斯的清晨、那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七十分钟、那为他录制的别有用心的两个小时。更多的不过是散落在平平无奇的岁月里的点点滴滴——要用力想,是想不起什么的。但是回忆起的感觉,却总是让眼泪簌簌落下的温暖。
我其实是没什么资格指责郑希声的三心二意的,我后来当然也喜欢过别人。我喜欢过高一时的班长,他有大大的眼睛和圆圆的脑袋;我喜欢过高三时来演讲的P大学长,他和我们说起的未名湖畔曾让我心念一动;我喜欢过大学时同班的台湾男生,我曾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路过光华楼,秋季的风吹拂起我的白裙。
可是他们谁都比不上周泽楷。
大学一年级结束的那一天,我在寝室楼下推开了那个台湾男生送上的吻。他睖睁在原地,没有恼,却是懵。
“我们不合适。”我握紧了手中已经凉掉的奶茶,咬咬嘴唇,狠心说道。
“怎么会?”他的眼神黯了,颇为受伤地问。
“我们离得太远了。我……我想找本地的男朋友。”
呸。
不是的。
其实根本不是这样的。
初见惊鸿,只不过是因为举手投足间和故人的一点相似。然而毅然离去,却又是源于除却那一点点相似之外全部的不同。
我很快地喜欢上那些人,又很快地将他们遗忘。不知为何,我总是反复失望,我总是反复将面前的人推开。周泽楷像是从我生命中死去了,却又活进了我的记忆里。我总是要从记忆的湖水中捞起他,将他和身边眼前的人反复比对。多么不公平的比较啊,谁能胜过一个回忆里的人呢?回忆里的周泽楷不曾让我失望,那么他就永远不会让我失望。时光总是会不断地为他加上美丽的滤镜,他在我心中只会愈发美好。
而且,世界上哪里还有一个十三岁的程君霓,会为了一个男生平淡无奇的好意而激动万分;又哪里还有一个十四岁的程君霓,会为了一个男生每天绕一条长长的远路回家;又哪里还有一个十五岁的程君霓,会为了她喜欢的男生而甘愿忍受两个小时的孤独与沉默,只为了那一句微不足道的“我喜欢你”呢?
那些曾经让我热泪盈眶的感动,不过是自我感动。只是长大以后,我却连自我都无法感动。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个大头鬼!!!!!
FFFFFFFF!!!!!
☆、爱如捕风
我是高中二年级时遇见了一个机会进入作协的。那是我写小说的第四年。
从初二那篇文章得奖发表后,我也偶尔会信笔写一两句零碎的小故事。进入高中后,我才开始正儿八经地在网上写起了小说。小说很平凡,不过是虚构的校园,虚构的爱情,真实的我,真实的遗憾。我总尝试着将我未尽的愿望在他人的故事里得以补全,这时我才发现了小说的妙处——补偿。那些我所失去的,却都能在我编织的故事里得到补偿。
周泽楷偶尔会走进我的文章,更多的时候不在。以他为第二主角的那篇小说,我整整写了两年。
我的文章并不讨喜,但我是写给自己看的。
高二时我在学校食堂门口看见了一个高中生创意小说比赛。我原来只当这是一个普通的作文比赛,但却被“创意小说”四个字惹了注意。那个周六,没有向语文老师报备,没有告诉郑希声以外的任何人,我拎着手提电脑进了那个比赛的考场。
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第六轮,那么多轮的比拼,我竟都幸运地挺到了最后。最后一轮考试的题目是《隐秘的绳扣》,我又到写了周泽楷。我在文章里说,Z君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隐秘的绳扣。我解不开,谁也无法解开。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只剩下对他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