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就是此前我感觉到的目光的主人,而后她又尾随至此以确认我的身份。我脑海中关于她身份的猜测越来越强烈了,也许邓不利多曾将魂器的线索交给旧识,请求她在此等候我的到来。当然这仍有很大可能是个陷阱,可我早已束手无策,而且我想不出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避免踏入它的可能性,从我走出墓地到现在的时间足够她叫来一打食死徒了。
那女人又更起劲地招了招手,我下定了决心。
“你是巴希达吗?”我问,声音在寂静空旷的街道回荡,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点点头,又招了招手。我于是朝她走去,她立刻转过身,蹒跚地沿着来路往回走,经过几座房子之后,拐到了一个门口。我跟着她走入小径,穿过一个荒芜的花园。她拿着钥匙在前门上摸索了一会儿,打开了门,退到一旁让我进去。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霉味、灰尘味、脏衣服味和变质食品味,我看见巴希达解开霉蛀的黑头巾,露出一个白发稀疏、头发清晰可见的脑袋,突然感觉挂坠盒里有什么东西醒来了,它不再只是漠然地滴答计数,开始隔着挂坠盒的金属外壳嗅闻我的皮肤。
“过来!”巴希达朝我喊道。
我在起居室门前停下,点亮了魔杖。里面更加刺鼻的霉湿气味下夹杂着腐肉的恶臭,厚厚的灰尘随着她蹒跚的脚步噗噗作响,就算是以一个已经“老糊涂”的独居女人的标准来说,巴希达的屋子也太不像有人在居住。察觉到我没有跟上,巴希达在昏暗的起居室中央站定,缓缓转过身来。不知道是呼应我的心跳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胸口的魂器跳动得更快更激烈了,这其中的不详意味几乎令我夺门而逃。
“巴沙特夫人——女士?”我咽了一下,“您有东西要给我吗?”
她面无表情,带着厚厚白内障的眼睛瞟向我杖尖的亮光。
“您有东西要给我吗?”我又问了一遍。
“你是波特?”巴希达悄声问。
“我……是的。”
她闭上眼睛,几件事情同时发生了:我的伤疤针扎一般地痛;魂器颤动着,连我胸前的毛衣都跟着动了起来;黑暗腐臭的房间暂时消失了,欣喜自我眼睛后方蔓延,高亢、冷酷的声音说:看住他!
紧接着我又回到了巴希达面前,她站在原地看着我。
“昏昏倒地!”我大叫,杖尖的荧光熄灭了,红光闪过之处我看见巴希达僵硬了一下,然而我并没有听到倒地的声音。
相反,气流打在我脸上,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朝我扑过来,我矮身躲过,那东西砸在我身后,又回过来力道巨大地将我打进了起居室。我脸朝下摔在地上,呛了一口尘土,摸到光滑冰凉的蛇鳞,紧接着蛇尾在我腹部重重一击,我滚倒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挣扎起身时我意识到那是巴希达的尸体——我的一只手撑在了她脑袋下方的一个大洞里,腐肉的气味从里面涌出。但不等我作呕,一团沉重光滑的东西又将我撞倒在地,大蛇缠了上来,挂坠盒被压进了我的胸腔,里面的搏动紧贴我狂跳的心脏,我头脑中顿时炸开了一阵白色的冷光,有一瞬间我在飞,带着胜利的喜悦,不需要飞天扫帚和夜骐——
我从中挣脱,酸腐的气味重新灌进我的感官,蛇身仍在我胸腹之间不断缠紧。我发觉自己正在尖叫,这几乎耗尽了我肺里剩余的空气。刚才的混战中我居然没有丢掉魔杖,在窒息之前,我胡乱挥舞着它大喊:“烈焰熊熊!”
明亮的火光刺得我闭上了眼睛,大蛇一下子松开了,我掉在地毯上,连咳带喘,视线边缘泛着白光,竭力阻止伤疤的疼痛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巴希达就在我眼前几英尺远的地方,浑浊的眼睛还半睁着,头和身体几乎完全分离了,这场景像是猛地扇了我一巴掌。大蛇再次发起攻击,我打了几个滚勉强躲过,在巴希达散落的书堆边停了下来。那些纸张已经全烧了起来,我一头扎进火里,大蛇的攻击本能地迟滞了。火焰舔舐着我的皮肤,我几乎感受不到,大脑一片空白。我开始原地旋转——
这时我的伤疤炸开了,我是伏地魔,疾步穿过已经被烈火和浓烟充斥的起居室。我看到那女孩旋转着消失,几乎像是她被火焰吞噬……我狂怒地高喊,声音盖过朽木的崩塌,穿过黑暗的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