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她扯了扯夜华衣袂道:“万事小心,切莫逞强。”夜华微微一笑的嗯了一声,替她簪好歪斜的步摇,玄色身影快速大步地踏出了洗梧宫。
“娘亲,父君这是要去哪儿啊?为什么不带上咱们?”
三万年来阿离身量虽已非糯米团子一般,却仍是个十岁小孩的模样心智,看着父君急匆匆的步伐,他怎么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大事能让父君与舅舅如此紧张。
白浅牵过阿离的手,双眼微眯,眼神有些迷离道:“你父君他去帮帝君打架呢,带上我们多有不便,放心吧,没事的。”
“打架?跟谁打架这么大阵势?天底下难道还有帝君制伏不了的妖吗?”
听见白浅的回答,他更是不解,打从他有记忆以来,除了很久以前帝君因为意外暂时失了仙法,从来就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唯有他的师祖墨渊上神能与之齐肩的神仙。这回不但自己的父君率军前往,听着似乎是折颜上神、墨渊上神还有舅舅全都去了南荒,小天孙有些心慌,在娘亲手里的指头不由自主的缩紧。
白浅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个妖怪不是等闲的妖怪,而是三十万年前被帝君以八荒魔障强行封印的妖神,是个三头巨蟒,并不好对付。近日这个妖怪不知从哪处吸收了散落八荒的妖息,蠢蠢欲动,帝君这次去是要亲手消灭它的。”
“那……那岂不是很危险?”阿离瞠目结舌,自打呱呱坠地以来,第一次亲临这般重大的战事,年龄虽小,却也马上意识到了其中的可怕。
“不过,也不必过于担心,有这么多上神在,估计也出不了什么大事的。你父君去,只是助帝君锁住破除封印时四散的妖息,以免涂炭苍灵。”
嘴上虽这般说着,但她心里委实有几分忐忑,连折颜都亲自前往,看来竟是比翼族大战更为艰险的。
可据说,缈落的封印只有东华帝君一人能进入,也就意味着,只有帝君一人才能除掉缈落,与如此妖力强盛的妖怪缠斗,定然是万分凶险的。白浅想了一想,回书房中取了笔墨,修书一封,命人送到凤九处。
危机横生,南荒乱起,可青丘一派和谐并未受到影响半分,自给自足与世隔绝,青丘以外的事,若非九州震荡的大事,一般青丘国人不会知晓。当凤九一如往常,修炼晨课毕后,迷谷呈进来姑姑的书信,她才知道原来外头发生大事。
“小九,我虽不知你同帝君之间究竟是如何,但此番天下攸关之事,姑姑还是想,你多少合该知道一些。青丘素来不理俗事,自成一国,然而千里之外,南荒异动波及天下,如今帝君同你姑父还有师父折颜他们正在那处,与妖尊缈落殊死一战。无论你心中作何想法,我还是觉着,如此大事,即便没有关乎帝君,亦该让你知晓几分。”
摊开书信,寥寥数行,凤九淡淡地看完,无甚波澜。
她知道姑姑想同自己说的是什么,可时过境迁,她对东华,早已放下。从前,她不顾性命的追着他时,就连姑姑也曾相劝。而今,她彻底看淡时,却又一个个的觉着她不对劲。
凤九轻轻笑了一声,“迷谷,你说为何人总是这样矛盾呢?过去我执着时让我放手,而今我放手时又这般相告,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放下了是为不该?”
“不不不,小殿下现在心中清明自是最好的。想来,姑姑多半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将这桩大事告知罢了。”
迷谷被凤九漫不经心的诘问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摇手摆头,万分诚恳地答道。
凤九心中轻叹,若只是为了相告,何须亲自提笔?前些日子,她四叔才来同她说了一下午的道理,如今姑姑又是这般,约莫,他们都不曾觉得她是真正心死了吧。
搁下手上的书信,凤九行至案前,研了一方新墨,提笔答书:“姑姑所言小九领受,我青丘子民虽然逍遥物外,但若真有需要之时,自当与这四海八荒共进退,在所不辞。至于东华帝君,过去年少轻狂,而今并无他想,帝君如何,与我便没有太大干系。降伏缈落确然危险,可以帝君之力,兼有墨渊上神与折颜上神在侧,想来也定能化险为夷。而姑父勇武机敏,姑姑亦不必多虑。小九眼前之务,除潜心修炼外,便是尽心图治东荒,以承天命,令姑姑无后顾之忧。此处还请姑姑替小九好好谢谢团子表弟,那白玉狐狸我甚是喜欢,还有姑姑所配的香亦是极好,燃着神清气爽,经脉通畅,改日上了天宫,再亲自下厨做一席好菜孝敬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