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歌尽关山几重云_作者:今天也没有出大铁呢(16)

  苍云漫不经心“嗯”一声,随意的回答让长歌放了心。苍云趁长歌走神,把花钵抢过来架在腿上,道:“那这钵花我就收下了,多谢杨大人。”这qiáng解人意的作风是方才从长歌那学的,现学现卖。

  杨聆蝉摆出优雅微笑,从善如流道:“燕都护客气。”若想勾住一个无法朝夕相处之人,不妨送他一件美好之物,让他目睹物,思及你。

  再不痛不痒地叙上几句,杨聆蝉该送燕旗走了。

  起身,燕旗郑重抱起那钵花,走路时他满脸严肃,一副生怕有半点闪失的模样。杨聆蝉背着手前后打量燕旗一番,不禁纳罕,那钵花不沉啊?

  许是天xing,又许是身为边关武人与他无题可谈,燕旗的话仍不多,好在不是起先那种刻意抗拒与他说话了,见惯官场游刃有余之辈,杨聆蝉反倒喜爱他这种沉稳到有点笨拙的秉xing。

  这一文一武放在一处观之和谐,偶遇的府中下人避让一旁行礼时,都忍不住悄悄贪看。郡公身旁鞍前马后的人由低眉顺眼的侍者换成了人高马大的将军,竟也相得益彰。

  发现两位重臣到来,阍室内的值卫收好未磕完的瓜子,慌忙行礼,好在并未被在意。

  大门内立着一棵老银杏,几经秋风秋雨洗刷,落叶在树根上铺出了夸张的一片,大人与将军就站在这泊金色中依依惜别。背后是倦鸟归巢,晚霞酡红,两人轮廓如晕墨,看不甚清,只依稀领会到大人乌发及腰,衣袂垂坠;将军头戴冠翎,身姿英挺……

  有几句话儿乘着夜风飘进值卫耳中,大抵在说怎么保养这cha花,反正他是没听懂,他看那位将军头点得虽用劲,终究还是囫囵的,多半也听不懂……话说完,燕都护转头要走,郡公忽然伸手,捋一把将军脑后晃晃悠悠的大白毛。将军身形停顿,回了头,未听得说话声,又继续走远。两人多半是jiāo换了个表qíng,可惜值卫看不清,想必燕将军留的是个好脸色,不然杨大人也不至于归返时唇窝仍噙一湾融融笑意……

  7

  一场秋雨一场寒,肃杀冬意在雨幕中披着沧桑静默行来,百万年如一日地准时叩开古都长安之大门——这般湿冷的天气,向来最让鹤发翁媪难受。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药石罔替,恨不如彭祖受寿永多;帝王老矣,终难逃其道御龙宾天。

  同样不再年轻的公公最后一次在这位帝王榻前轰然跪下,为他合上眼睑,完成终末的侍奉。殿内安静得可怕,很容易由此联想接下来之举国光景:天下缟素,四海遏密八音。

  但,死寂的表象下,最汹涌的暗流正在酝酿。

  夜雨后的晨风清新得过分,深吸一口,冷冽气息在鼻腔内充盈又消弭,末了留下血腥似的余韵,令人毛骨悚然。张二的意识已然清醒,只眼皮尚有些粘,斜眼望去,黑压压的军队排列整齐,不见尽头。这景象他再熟悉不过,只是今日练兵场内气氛格外肃穆。

  和许多将军一样,张校尉的嗓音透着常年高喊拉扯出的嘶哑。凌王身世业已讲完,论功行赏之话亦已说尽,老练的将领深知热血终会冷却,真正赋予士兵cao戈上阵之勇的是可靠的计划,重头戏接下来才开始。

  张二凝神听着攻城布置,心中浮现出近日被要求熟记的宫内地图,他所在营被分配到景风门,与延喜门一道牵制驻扎在附近的御林卫。

  布置完,又jiāo代了些紧要细节,这便开始最后的激励了。虽深知此战并未保家卫国的英雄之役,但随大军山呼口号时,李二仍禁不住头皮发麻。士者,有所向方能耀其锋,纵只为茫茫军旅中沧海一粟,然放眼天下,能亲历此翻天覆地之变者又堪几人?即便埋骨宫门,正史留恶名一笔,总好过躬耕田垄,庸碌一生……

  是夜,有伏兵自东宫内奇袭甘露殿,与亲卫军鏖战,太子遂召御林卫入东宫护驾。俄尔,凌王领北衙禁军持节自三门入,言为平亲卫军之乱,实未得上允,匪知开门者谁。北衙禁军既入宫,与守军激战,占宫中各要害之地,太子急传范阳节度使领苍云军入安福门,协御林卫斩贼,然火漆方出,竟似石沉大海,范阳节度使燕旗拥兵不动……

  三更天,宫内战局渐定,有锦衣人自金围严守中从容入玄武门,登临高阁,遥望东宫烽火照夜如昼,有出为迎者,竟为抗命怠战者燕旗是也。

  燕旗把杨聆蝉领进室内后并不随之坐下,只抱盾刀靠在墙角,貌似摩拳擦掌已久,只恨无处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