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我现在正是要来告诉你,他也开心得很。”
话语含蜜,却让人发自内心的感觉到了毛骨悚然的可怖,也让朱七七心生不安。
许是女人在面对心爱的男人时总要更加敏锐一些,朱七七沉默良久,才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
“只因我有的这件东西,正是和他共有的。”
白飞飞眼波流转,顾盼生姿,眼角眉梢便在不经意之间带出了几分媚色,口中倾吐的话语,却瞬间让朱七七惨白了脸颊。
白飞飞看着她惊怒惶恐的眼神,忍不住娇笑出声,亲昵而诱惑地拧了拧她的脸,吐气如兰地道:
“好妹子,你仔细去想想吧,但愿你莫要想出来,否则……”
否则,以你对他的爱,定然是天崩地裂般的痛苦和绝望。
她一转身,雪白的衣袂如同翩跹的蝶,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朱七七的眼前。
出了帐篷,她唇角仍然带着一抹不经意间的笑,青葱白玉般的手覆在小腹上。
炽炽烈阳之下,她背对着天光,连神qíng都模糊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依稀,是温柔的模样,似是岁月久长。
☆、[拾叁]至死不见
复仇的道路坎坷而艰险,但白飞飞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失败的一方。
但是她jīng心谋划了这么久,却在最初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朱七七,从此,便一直在将要成功的那刻功败垂成。
而这一次,也一样,一切的心血和算计,一切的挣扎和筹谋,最终都化为枯荣飞灰,一场空欢。
意识清醒之时,白飞飞仍然闭着眼,向来坚定而聪慧的心中却是一片空白的茫然。
她想要嫁给柴玉关,并且在新婚的第二天布告天下,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快活王娶了自己的女儿。
快活王yīn险卑鄙狡诈,但是他自诩自己是天下第一的英雄人物,最是要那张好皮子。爆出这样的丑闻,他定然会痛苦一世。
但是白飞飞估算了一切,却忘了快活王的妻子王云梦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易地而处,将王怜花当做了自己,将王云梦当做了白静,便理所当然的以为,王云梦被柴玉关辜负之后,定然会恨他入骨。
她却是忘了,王云梦和白静不一样,她深沉的恨意背后,也是深入骨髓无可取代的爱。
所以,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个女人嫁给柴玉关。
所以,她无法压抑住自己内心的嫉妒,甚至连仇恨都被撇在身后。
所以,她和柴玉关同归于尽,一场大火,将他们焚烧成永远jiāo缠在一起两块焦炭。
她的仇恨,她的忍rǔ负重,最终都只化作一场大火之中的灰烬和烟尘。
生命的意义被人残忍地夺走,白飞飞一时之间像个孩子般茫然而无措,甚至不知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仇恨了结,她也不应存活于世,因为她恨着世人也恨着自己。
但是……孩子,她的孩子要怎么办?
心中不可避免的升起一种倦怠和困乏,让她不想动也不想说话,更不想睁开眼睛去面对这个世界,面对沈làng和朱七七他们。
她的身体陷入沉睡之中,一动不动,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到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们逃出了快活王的地盘,走出了快活林,如今在沙漠中跋涉,前路未卜。
数日的昏昏沉沉之中,始终有一双手笨拙地照顾着她,用丝巾沾了水,一点点挤到她的口里,一点点润在她的嘴唇上。
然后她听到了,听到了朱七七和他人的争论与谈话。
“她只怕从此不会醒了,你又何必白白làng费了食水?”
“你竟说这话,你还能算是人么?”
“你这样对她,可记得她以前怎样对你?”
“无论她怎样对我,她至少也是个人,是个女人,我绝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瞧着她死,就算将我份上的水都给她,也没什么关系!”
仍然是刁蛮任xing得一塌糊涂的声音,仍然蠢得那样无可救药。
但是白飞飞却觉得自己的心被拧了一下,腐烂的心脏坍塌了一块,汩汩地沁出血来。
白飞飞第一次发现,原来那颗早已破败腐朽的心脏,居然还苟延残喘,真实地反馈着心酸和悲哀。
充满仇恨的人生最终化为了一场笑话,白飞飞只感觉到寂寞的空茫,还有令人形销骨立的痛楚与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