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白飞飞又想起了母亲有一次抚着她的脸,喃喃絮絮的低语。
何苦来哉?何苦来哉?
被色使指使着去伺候朱七七时,白飞飞已经停止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她看着朱七七的眼睛,里面沉淀着的是绝望的晦涩和不甘心。
喂到嘴边的汤汤水水,她也只是麻木的咀嚼,似乎跟那个少年擦身而过,就已经是她最难以接受的打击。
白飞飞温柔地拭去她唇角的粥渍,眼眸渐深。
为什么,女人——总是要将无谓的希望寄托在一个男人的身上?
她有些恶意的,想要对朱七七说:
别等了,他不会来的。
被色使带走的计划并不顺利,她们最终还是被救了下来。
而且被救下来的原因,还是因为朱七七。
但是奇异的,白飞飞仍然不觉得生气,可能,这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女人对一个蠢货唯一的宽容。
白飞飞见到了王怜花,她同父异母的兄长。
看到他的那一刻,白飞飞恍惚间似乎在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们是如此的相似,母亲都同样被人所弃,心中怀恨。
而他们的体内,都同样流淌着,柴玉关肮脏罪恶的血。
王怜花有一双巧手,但是他算计了沈làng,让沈làng来替她们两个“从未谋面”的女子推拿解xué。
白飞飞想到当初第一次会面之时,王怜花看朱七七的眼神。
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只这么一个电光火石之间,便想明白了王怜花的计谋。
不过是想要借此机会,让沈làng多出两个美娇娘的负担,绝了朱七七那颗痴qíng的心罢了。
只是可惜,他千算万算,都预料不到——她们之中有一个,就是他朝思暮想,求之不得的朱七七。
但是当朱七七发出声音的那一瞬间,王怜花便知晓自己错了。
王怜花给沈làng下了迷药,拂了白飞飞的睡xué,躺倒在chuáng上时,白飞飞心想,王怜花的脸色一定好看的紧。
可笑,朱七七心心念念的沈làng听不出她的声音,但王怜花却听出来了。
沈làng看不出易容之后朱七七的异样,但熊猫儿却看出来了。
心心念念着这么一个不把你放在心上的男人——有必要吗?
白飞飞听着王怜花和朱七七的jiāo谈,听着朱七七一字一句都是为沈làng的辩驳,仿佛在她眼里,世上就没有比沈làng更好的人。
白飞飞又一次肯定了朱七七的愚蠢。
王怜花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给朱七七编织了一个罗网,誓要让朱七七和沈làng离心。
白飞飞看着朱七七一声声地指责王怜花是个魔头骗子,但是沈làng不信她。
白飞飞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沈làng或许是喜欢朱七七的,但是,他并没有把朱七七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上来。
所以沈làng不信她,大概在沈làng的心中,七姑娘又在耍她那刁蛮任xing的大小姐脾气了。
但约莫沈làng不会知道,朱七七可以对任何人说谎,却没有骗过他。
因为爱一个人的时候她会变得那样的自卑,她心心念念的只有沈làng,她告诉沈làng王怜花要害他,沈làng却说她疯了。
她说的是真话,但是没人信她,朱七七顿时声嘶力竭的哭喊了起来:
“你,你就当我疯了吧!你们索xing杀了我吧,我不活了——!”
她哭得像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辈子都在利用眼泪当武器的白飞飞从未见过这样的哭法。
女人哭起来,不应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吗?
但是她哭得声嘶力竭,披头散发,大概是真的委屈了,美丽的皮相不要了,爱人眼底的形象也不要了。
她只想让沈làng知道,王怜花要害他。
白飞飞忍不住走了过去,像以前一样,轻轻拭去她的泪水,低低的道:“姑娘……小姐,莫要哭了,求求你好生说话好么?你这样的脾气,吃亏的是自己……”
你这样做又能怎么样呢?王怜花给你挖了个坑,坑底放了个沈làng,你就这么不管不顾,不要命似的扑下去了。
沈làng有什么好呢?你这样为了他就不顾生死的痴qíng,最终伤的不还是自己吗?
就像母亲白静一样。
一辈子念着一个男人,但是她爱的那人娶妻生子,又怎会想到她一世的煎熬与痴心不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