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他曾有幸从别人那见过一次,从此便格外爱上了,然而这么多年他收集了无数shòu骨,却没有一个能比这白豹子牙更让他心动,可惜白豹子十分稀少又凶猛异常,鲜少有人能遇见,就算捕获了也大都只有完整的骨头却没有完整的牙。往常李歌乐也曾寻来过些白豹子骨头,但他对骨头的喜爱远抵不上对shòu牙的,而今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稀罕物竟然就在眼前。
李歌乐将shòu牙往淮栖手里一塞,挠着头道:
“知道你喜欢,一早就想给你的,总是耽误了,反正……送你。”
说完也不等淮栖反应,扭身便跑了回去,直勾勾看着的士兵们立时响起一阵哄笑,然而不过片刻,领兵的校尉便重新喊起了口令。
淮栖呆呆攥着那颗shòu牙,视线不受控制地胶着在李歌乐的身影上,他能感受到心底里泛出来的层层暖意,如同cháo水般愈涨愈高,却无法解释清楚那类似蜜糖般的欣喜究竟从何而来。
大概是看着弟弟长大了心中欢喜?他想。
虽然好像还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淮栖低头看看手里那颗白玉般完整漂亮的shòu牙,不自知地露出个快乐的笑容来。
那牙齿根部还细心地磨了个dòng,穿着细细的红线,像某种引诱。
淮栖慢悠悠转过身往军医营走,师父jiāo代他去取些药材,他已经耽误不少时辰了,可他现在似乎觉得耽误这些时辰也挺好的。
他笑嘻嘻地边走边将shòu牙高高举过头顶,对着热烈的阳光仔细看,怎么都看不够,直到进了后山坳才将那红线绕在脖子上系了个结。shòu牙顺着脖颈垂下来,安稳地停靠在他胸前,淮栖低着头反复看了看,这才满意地往军医营走去。
昨日他一夜未归,也不知道戥蛮会不会生气?然而他人还没进屋,戥蛮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淮栖,怎么这会儿才回来?我担心了一宿。”
淮栖略微一惊,赶紧扭头去看,可他却如何也没料到戥蛮竟是这幅样子——眼窝深陷,一脸憔悴,眉宇间浓冽的担忧令人心悸,显然一夜未眠。
淮栖突然有些内疚,原该有的那些怨气和抗拒只在这一瞬统统被击溃了。他停在门边,带着歉意道:
“最近跟着师父巡营问诊,大概会很忙,许这几天不回来住。忘了跟你说一声……抱歉。”
戥蛮笑了笑,摇摇头说了声“好”,视线却向下微移落在那颗shòu牙上,皱眉道:
“那是什么?”
淮栖见他注意到shòu牙,立刻开心笑道:
“漂亮吧?李歌乐给我的,白豹子牙呢,可稀罕了。”
戥蛮却半点笑意也没了,眯着眼死死瞪住那颗shòu牙,扯扯嘴角嗤了一声,恢复了往日那带着浓浓不屑的口吻道:
“李歌乐?他倒有心qíng,没跟你哭么?”
淮栖眨眨眼,突如其来的有些看不惯戥蛮用这种讽刺的语调谈起李歌乐,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无名火,破天荒地反唇讥讽道:
“歌乐才不会哭呢,你倒在意起他的心qíng来了,也是稀奇。”
说完扭身回屋拿药材,脑子里明明知道自己似乎哪里不对劲,却有些失控。他为什么要生气?戥蛮一直是这样说话不是么?
戥蛮也愣住了,没再接他的话,只安静看着他里里外外忙着翻药柜收糙药,半晌才沉沉道:
“一个男人带什么饰物,怪别扭的,不如拿下来收着吧。”
淮栖这会儿拿起了药材正往外走,抬眼瞄了瞄戥蛮,那眼神里竟带着少有的狡黠,在经过他身边时笑眯眯地扬了扬下巴,视线扫过戥蛮毫无笑意的脸:
“你先数数自己身上挂了多少银饰,再来说我别扭吧。”
戥蛮似乎没料到淮栖会这样对自己说话,略带些讶异地怔怔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军医营,眸底渐渐浮现出一抹yīn霾。
屋顶上低低传来几声嗤笑,由房檐垂下一双白嫩的脚来,前后晃悠着。
“我跟你说过了吧,李歌乐不会说的。”
戥蛮愤恨地扭头去看,眯着眼迎上宝旎戏谑的笑脸,却换来宝旎更加放肆的笑声:
“阿蛮哥哥,至少对于李歌乐,你的预估并不太准,现在看来,也许对淮栖的预估也要再斟酌了。”
戥蛮收回视线,盯着山坳口没吭声,宝旎手里拎着双靴子轻飘飘跳下来,仍旧打着赤足走到戥蛮身后,笑意不减地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