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哥你什么地方人?北京?”季白一边擦着一边去开空调,站在出风口正下方让凉风第一时间chuī着自己,问得很随意。
洪少秋的掩护身份确有其人,是一所高校里不得志的化学老师,平常通过网络远程指导制毒,不过是个讲师,离教授还差着老远,外号叫“教授”大概是个自我安慰的意思。当初选人来做这个任务的时候原本洪少秋是不在考虑范围内的,一来他的长相看着就正气凛然,不“挂相”,再一个他作为大队长,也无需亲身犯险。但这回的掩护身份需要jīng通制毒技术,除了洪少秋之外,其他人还真就没背下来那些化学反应式和各种反应条件,最后洪少秋自己给自己拍了板,力排众议直接去了缅甸,上来就在奈温那里刷到了好感度,这套说词他自认绝不会有问题,因此说得也很自如。
“哦,老家不在北京,但是一直在北京工作,——教书的。”
“诶,真好,我就崇拜文化人。”季白转身对他笑,洪少秋的视线焦点很自然就落到从季白牛仔裤里伸展出来的人鱼线,他想这裤腰未免也太低了一点,简直连毛都要露出来了,但说实话,低得真他妈好看。
洪少秋把眼光移开,给自己敲了个警钟——想什么呢,丫是犯罪分子,犯罪分子啊!
5 扮猪吃老虎是人xing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俩各怀鬼胎地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季白醒得特别早,蹲在院子当间刷牙,嘴边一圈白色牙膏沫。洪少秋刚想说话,季白咕噜咕噜漱完口把水吐掉,从牛仔裤后屁股兜里扯出把新牙刷戳到他下巴跟前:“镇上超市买的,三块五,我就不收你跑腿费了。”
洪少秋从随身的电脑包里点了一摞子钱给他:“待会拿这钱租房子去,周围没邻居的最好,还得有水电。”他食指在粉红色的钞票上点了两下,“缺什么就去买,不够了你来找我要。”
季白瞄了眼鼓鼓囊囊的电脑包,且不忙着伸手,嘴角勾起来一点要笑不笑的,问:“你不怕?昨晚来找我拼命那个,为了两千块钱不到就把自己豁出去了。”
洪少秋淡淡一笑:“我能给你的,比这点儿钱多得多。你也不像是眼皮子那么浅的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季白挺满意地嗯了一声,接过钱来塞自己兜里。北回归线的阳光炽烈地撒在他的脸上,洪少秋发现季白的瞳仁比常人似乎要浅淡些,阳光下尤其显得清澈,脸颊还有一点点绒毛感,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更像是个正在向年轻男人蜕变的大男孩。他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此刻欣赏多于审视的眼光,把话题拉回正轨:“对了,最好房子能大一点。”
满足各项条件的房子不太好找,地点偏僻的要么没上下水,要么就一间吊脚楼,太小,综合算下来只有镇外江边的一处废弃的养猪场最合适。养猪场是80年代初镇里用财政拨款盖起来的,水电俱全,离镇上骑摩托车要十多分钟,一排七间房子,连澡堂都有。本地人还是喜欢自家散养的土猪,说养猪场的ròu猪不好吃,养出来的猪没人要,几年功夫就倒闭了,空置到今天。季白去江边炸鱼的时候路过几次,不过没有进去,最后讨价还价之下只花了很少一点钱就租了一年,便宜得和白给似的。
等到真搬过去的时候季白傻了眼,七间房子和养猪的地方紧挨着,大概搬走的时候就没清理过,风chuī日晒雨淋地过了这么些年,猪圈底下的稻糙和排泄物早就不分你我化成乌黑的农家肥,那个味儿吧……怎么形容呢,像是往锅里倒了七八瓶带着汤儿的王致和臭豆腐,一边搅和着一边拿猛火咕嘟,等开锅了之后再往里兑陈醋似的。
洪少秋捂着鼻子支使季白,瓮声瓮气的:“去,铲猪圈去!”
季白被熏得眼泪汪汪,瞪圆了眼睛愤愤看着洪少秋摇头。他好歹是个官二代,不说锦衣玉食也差不多,这辈子还从来没闻过这么刺激的味道,感觉自己分分钟能哕洪教授一脸。还铲猪圈?他现在能站在这儿没跑出去就算意志特别坚qiáng了。
洪少秋斜着瞥他,眼尾垂低,声音很危险地拉长了许多:“怎么?你不爱gān啊?”
季白耷拉着脸扭头就往外走,打算去镇上雇两个老乡来,洪少秋给他的钱剩下不少,足够派这个用场。他刚走出两步,洪少秋飞起一脚踹在他膝窝里,季白猝不及防诶呦一声就栽倒下去,幸亏反应还算快,两手及时撑住了,不然鼻子直接着地的话估计得破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