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立得直!做什么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到底怎么回事!讲!”
这一吼倒将李羽吼清醒了,他不能在这风口làng尖败在此等小事上,林越卿不过一介军医,又对他倾慕不已,终究敷衍得过去,可凌霄却是眼里不揉沙子,他若再有一点迟疑便要没完没了纠缠在无所谓的事端里,难保下药之事不会败露。区区一个万花,再想法子就是了,化解眼下的危机才是正事。思及至此,李羽咬牙道:
“我与林大夫确是恋人关系,绝无调戏一说。望大将军明察。”
此言一出,凌霄明显一顿,随后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迟迟不语。李羽觉得里衣已全被冷汗浸湿了,这沉默让他顿觉无所遁形,连指尖都在打颤,生怕凌霄觉察什么,愈发将头压得低低的。然而凌霄沉默半晌开口道:
“既是恋人,便要好生对待人家,何必弄得这许多风言风语,叫人说我天策府的兵行为不端。”
这话里话外似是缓和不少,李羽心里一阵窃喜,忙点头称是,后背湿凉的汗意让他忍不住打个寒颤。
凌霄似是无意再与他多言,只叫他谨言慎行便挥手遣他离开。李羽像得了特赦般忙不迭退出帅帐,觉得自己俨然脱了层皮一般,全身上下无一处畅快。这都是拜那万花所赐!他愤恨地啐一口,不由自主又摸了摸雀奈给他的纸包。
迷心蛊,可使人动qíng。他不知道雀奈为何会给他这种蛊,然而他现在若想脱身,这蛊可谓再合适不过了。
李羽抹了把汗湿的额头,眼珠一转,森森然低笑两声,扭身转进了兵营之中。
第十七章
整整一昼夜,邢封和林越卿眼都没合。发病的人数仍在增加,军医营中时有听闻痛苦哀嚎之音,俨然人间炼狱一般,连军医们都不敢靠近那些发病的军爷。听说发病之人神智全无,周身腥臭见人就咬,与那闻之色变的毒尸别无二致,月冷西将病患锁在军医营后营的数间空房里不叫人接近,却阻止不了新兵营又有新的病患出现。
林越卿心急如焚,与邢封不眠不休查探线索,将发病的新兵一一罗列出来,逐个计算发病时间,又细细询问了饮食qíng况、接触人等,一间一间排除可疑营房,到次日凌晨,终于将焦点聚在新兵营四间营房。
下毒的人就在这四间营房中。
这样的结果让邢封大为鼓舞,用不了多久可疑范围就会集中在四间中的一间,要找出犯人便易于反掌。然而相对于邢封的兴奋,林越卿面对这结果却愁眉不展。
他忧心忡忡发现,李羽居所也在这四间营房之中。
那李羽岂不十分危险?万一贼人对他下手如何是好?如今qíng势危急,谁也不知道贼人意yù何为,这样大面积的投毒用心实在险恶,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李羽身陷危难不出手相助?
林越卿越想越怕,到底按耐不住心中恐慌,敷衍了邢封几句便出门往新兵营跑去。
他担心自己若不去提醒李羽会酿成大祸,脚下生风一般,不管不顾冲进了新兵营。正是cao练的时辰,营内鲜少有人走动,他开始还担心李羽也在校场练兵,不想推门便见李羽独自一人正坐在通铺上发呆。
林越卿鼻尖发酸喊了声“羽哥哥”,担忧之态溢于言表,李羽却仿佛有些不耐,劈头便问:
“你来做什么?”
林越卿顾不上说话,又是诊脉又是敲经折腾了好半天才松了口气道:
“我与邢道长查探了一昼夜,如今业已断定犯人在新兵营四间营房之中,你这间便在其中,我放心不下,怕你也着了道。”
李羽闻言心中登时大骇,他没料到事qíng败露得这样快,区区四间营房,用不了几个时辰便能查得水落石出,那他还有活路可寻么?这该死的万花真真多管闲事,断他前程,坏他大事!他拼命压抑着内心愤恨,qiáng笑着回道:
“四间营房,那可容易查了。”
林越卿笑盈盈点头,不疑有他道:
“不出意外,今夜一过便可知贼人是谁,我还要去同道长彻夜排查,不能多陪你,你可要格外仔细,莫要中了贼人jian计。”
李羽觉得后颈又冒出冷汗来,如今银雀使也救不了他,若不自救,今夜一过便是万劫不复!
他盯着林越卿忧虑的双眸,轻轻一笑,抬手顺了顺万花额前碎发,柔声道:
“看你累的,也不知好好照顾自己,抓了贼人却累病了自己如何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