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一个jīng致的玻璃小瓶,小瓶里装满澄清的液体,把它推到我的面前:
“枪你用得多了,不如用这个……”
我弹掉烟蒂,拿起那个小瓶在光线下观察,不过是普通的液体,香水?还是香蕉水?放在鼻子下,可以闻到一股好闻的玫瑰花香,亦或是太阳香?
“我不喜欢香水。”
“这不是香水……”在看着那瓶液体时,他的眼神突然变得邪恶,“是毒药。洒在身上时,它是美妙的香水,可是如果喝下去,它就是致命的毒药,一滴足以。怎么用,不需我来教你吧。”
好香水!好毒药!
“你……想要我gān掉维托?”
“哼哼——”他从鼻子里吐出冷气,“我想不出你不gān掉他的理由。”
“维托被gān掉了,你就清除了所有障碍了吧。”
他一怔,马上又放松下来,长吐一口气笑道:“看来你并不如我想的那么蠢嘛。”
“过奖。”
我觉得我被彻底推入了一个布满硕大黑蜘蛛和用粘稠唾液jiāo织而成的成千上万的蜘蛛网的黑森林——这是曾经多次出现在我梦境中的场景。此时佩洛的一番表现,却让我如临梦中。
这个在黑色汁液的浸泡下迅速成长的斗牛男孩当真让我刮目相看。他不但从屠牛中体会到了屠人的乐趣,学会了如何利用别人的忏悔为自己服务,更学会了借刀杀人。利用我除掉维托,打击qiáng尼,然后再控制我,或者gān脆除掉我,等到教父衰老无能,他就能顺理成章地一揽大权,多么jīng妙的一箭三雕,那么,我在他的计划里算是什么?只是一把杀人的刀?或是一瓶有着美妙香味的毒药?
“那么,你肯吗?”
“我不知道。”
我没有戳穿他的yīn谋,此时已无益。无论我帮助哪一方,对我来说结果都一样,但是我既不想帮助维托让qiáng尼登上宝位,因为那样我和佩洛下场将会很悲惨,也不想帮助佩洛害死维托,否则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究竟该怎么办,我只有暂时敷衍他们。
“你说过你肯为我做任何事,甚至……死。”
他目光灼灼地亮出最后一个杀手锏bī我就范。
他做到了,我不是什么好人,我甚至会为了一己之yù而莫名其妙地改变立场——我想杀人便杀人,我想救人便去救,可以不顾任何后果。
可是我已经决定要做一个对他遵守承诺的人,尤其是对他的誓言,我得遵守,所以——
“如果我这么做了,你能不计前嫌?”
他想了想,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大笑了起来。
我做了那么多无聊的事,说了那么多恳请的话,都丝毫不能打动他原谅我过去犯下的错,而今,我只要肯为他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他就能抛弃前嫌。这就是我的愚蠢,我不得不承认的愚蠢,我一直抱有希望,他对我尚存一丝温qíng,甚至为了他一句看似要我离开实则要我留下的反话而激动不已,我想我错了,他已经变得和qiáng尼没什么分别,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什么都不重要,只有权利。
“好吧,我可以试试看,不过,我需要时间。”
我自bào自弃地满足他,我满足教父,满足维托,满足克蕾丝,满足所有人,因为我欠下所有人的。
他得意地笑了。
“放心,我们不会分开太久的……”他讳莫如深地走上前,竖起两根手指碰了碰我的嘴唇,“克蕾丝的请求你完全置之不理,即使你求了,相信你也很清楚教父的为人——没有用的。”
他的手冰冷,然后,这冰冷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我觉得自己在流泪,我把双手放在眼睛上,沿着鼻梁两侧轻轻向下滑,奇怪,那里根本没有泪水,我的指尖所触及的,到处是,gān涸。
作者有话要说:文怎么都发不上?
旅途
在教父最后温和而慈祥的叮咛之后,我和维托准备踏上前往那不勒斯的火车。
送我们到车站的,只有克蕾丝和管家。qiáng尼临时有任务,而佩洛,他不来,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我们不是去旅行,离别的时候,人越少,目标就越小。
克蕾丝依依不舍地紧紧拥抱维托,亲吻他的额头和嘴唇,维托也温柔回应她,他们终于看起来像一对恋人或夫妻,看来只有在生离或死别时,善于带着虚伪感qíng面具的人们,才能真qíng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