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làng看他这有些恼怒的模样,终于收敛笑容,很正经地说道:“我刚才躲在车底下躲了一会儿。”
王怜花突然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比刚才还要可恶。
也不理他,足尖一点,便飞掠而去。
沈làng叫道:“你去哪里?”
远远地传来一声冷笑:“你要去的那里。”
沈làng低下头摸摸鼻子,qíng不自禁地又微笑起来。
四个人在太阳底下守着三副棺材,蹲在马的尸体和车的残骸旁边,实在是很凄惨的一件事。
年纪最小的小伍已经开始抱怨:“三师兄,我们等在这里守着,没吃没喝的,还对着几只死马,也不是个办法啊。”他是明虚道人三年前的所收的末徒,年纪不过十五六,原本是个流làng孤儿,至今也改不了油嘴滑舌的xing子。
明虚的三徒空明是唯一已入道门的,虽然排行第三,年纪却最大,已三十有五,平日为人也爱装大,听小伍这么一说,便摆起架子教训道:“师父便是叫我们等上三天,也得等着。况且是守着你师叔师兄遗体这样的大事,哪容得你这样无礼说话。”
小伍见空明如此说,便不敢再抱怨,只一双眼骨碌碌地转。其余两弟子一个排行第六,名叫徐行之,另一个则是九徒于远亭,都是少年人,也忍不住说道:“三师兄,话虽如此,可是算算这里到兰州的路程,今日师父与师兄是不会回转了。再过一个时辰太阳便要下山,我们也该做些打算才好,就待在这路边,也不是办法。”
小伍一听两个师兄这么说,便来了劲,叫道:“就是就是,说不准附近有什么农家,我们也好借宿一晚。”
空明骂道:“没脑子的小子,我们守着这些棺材,有人家也不会让我们进。”此话一出,猛然发现自己也失言了,连忙端正脸孔道:“我们再等些时候去找些吃食,熬它一夜,也就罢了。”
四人又等了约莫半个时辰,小伍又叫道:“我肚子刚才叫的一声好响,你们有没有听见?”
于远亭不耐烦道:“又不止你一个人饿。”
空明自己也觉得腹中饥饿,因当日早早动身,也没有带些gān粮,中午已经饿了一顿,到了此时,真有些熬不住。便道:“那我们便剩下两个人留守,两个人去找吃的罢。”
小伍立刻欢呼道:“我去找吃的!”他自小便是孤儿,自是懂得许多野外捕食之法。只见他舔舔嘴唇道:“三师兄你可有带火折子,我若捉到些野物,便在山上找些柴火烤了带下来给你们吃。”
众师兄见他那口水也要滴到地上来的模样,个个心中想:若是叫小伍去弄吃的,十有八九是会先在那里自己吃够了再回,哪管他们在这里饿得眼花。空明咳一声道:“小伍。你和远亭留守,我和行之去。”
小伍一听这话,嘴唇撅得半天高,话也说不出,于远亭虽然也有些不满,终究年纪大些,也不表露,只道:“三师兄,六师兄,早去早回。”
空明与徐行之起身离去。于远亭见他们走开,便恨恨地道:“他们连捉兔子都未必会,就是摆师兄架子,不肯叫我们先吃到口。”话一说完,想着小伍定会应和,却没有人理。一转头看到小伍已跑开,不由怒道:“小子,你也想开溜,叫我一个人在这里饿着么?”说着便追上前去抓了他臂膀。
小伍讪笑道:“九师兄,我只是要去解手。”便要从于远亭手中挣脱。于远亭却想这小鬼定然要溜,便抓住不肯放。正拉扯间,从小伍怀里掉出一物来。于远亭一看便叫起来:“你这小子,藏着这东西瞒着师兄们!”
其实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是一个油纸包着的馍。小伍急匆匆跑开,肯定是要去偷吃的。
小伍苦着脸道:“你们早上剩的东西,我打包了路上吃也不行啊?”
于远亭叫道:“行!就是有你师兄在便要先孝敬师兄。”眼明手快地便将那馍拾起,赶忙咬上一口,嘿嘿笑道:“你现在也不用去解手了,就乖乖守着吧。”
小伍只嚷嚷:“饿死了饿死了!”
于远亭是少年心xing,还故意一口口慢慢咬,笑道:“你师兄我都不饿,你饿什么。”突然脸色一变,“你在这馍里弄了什么古怪?”
小伍没好气道:“什么古怪,香喷喷的笋仔ròu丝馅!”一转头却看见于远亭面色不对,也吓了一跳:“九师兄,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