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病弱”谋士,战绩可查(164)

2025-09-13 评论

  顾至在南侧廊下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轩昂的身姿被包裹在皂色朝服之内,黑纱制成的进贤冠将墨发一丝不漏地包在冠内,更显侧脸俊逸不群。

  他似在与同侪寒暄,只略说了两句,便与对方道别。

  顾至正有几分迟疑,那人便转过身,黑白分明的眼眸定在他的身上,毫不犹豫地朝他走来。

  “顾谏史,不妨一道?”

  当着其他朝臣的面,荀彧并未直呼他的小名,只是以官职代称。

  可即便是略带几分生疏的代称,经由荀彧温和而悠扬的声嗓,就像是含在口中的低语,醺然欲醉。

  顾至莫名生出一种在进行角色扮演与某种特殊play的错觉,不由移开视线。

  那句“荀侍中”怎么也叫不出口,顾至以行动作为答案,走在荀彧身侧,像是两个刚巧挨在一处的同僚,一起随着人群往外走。

  当离开皇宫,来到司空府附近的时候,周遭的官员骤然减少。顾至正收拾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倏然,身旁传来尔雅温文的询问:

  “谏史可用了朝食?”

  即使人群变少,顾至仍觉得周遭的视线刺目,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

  他言不由衷地道:

  “用过了。”

  耳畔响起一道轻笑。

  “即便用过了,也陪我再用一回,可好?”

  顾至匆促地看向四周,正在往外行走的官员各个步履匆匆,似乎并未听到他们的谈话。

  “既然文……既然荀侍中盛情相邀,在下岂有不去之理?”

  两人并肩保持着半臂的距离,跨过石桥,即将离开瑶台。

  突然间,身后有一串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便来到身后。

  顾至正暗中防备,无声地握住剑柄,未曾料到,身旁有一只手将他带到身后,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他的面前。

  荀彧将他带到里侧,半是避让,半是防备地转身,望着来人。

  来人横眉怒目,行色匆匆,发冠不知掉到了何处,一团发髻半落不落,摇摇欲坠地挂在一侧。

  正是在殿中逸兴云飞,对着天子与朝臣放肆直言的祢衡。

  此刻的祢衡与朝堂中仪容整洁,衣冠齐楚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的鞋履不知飞到了何处,只穿着足衣就在路上狂奔,哪怕被石头硌到脚,磨破足衣也不停下,只气涌如山地瞪着眼,盯着眼前的两人。

  顾至难得生出几分动摇。莫非祢衡所谓的狂病不完全是装的,他是真的会犯病?

  两方莫名僵持,荀彧望着眼前发髻凌乱,仿佛随时会跳起打人的祢衡,愈加谨慎。

  顾至想要上前,却被荀彧再一次拦在身后。

  腰间的佩剑同样被荀彧握着,随时有出鞘之势。

  “敢问祢谏史有何指教?”

  “与你何干?”祢衡望着荀彧的脸,想起这是“可以凭借容貌吊唁”的那位,面色愈加难看,

  “顾谏史,你出来,我有话与你说。”

  他与祢衡又不熟,到底有什么话可说?

  顾至心中腹诽,却学着祢衡的语气,不客气地反问,

  “祢谏史,有话直言便可,何必故弄玄虚?莫非,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非要背着人进行?”

  往日里,祢衡常用类似的话语给别人“定罪”。彼时的他没有任何不妥的想法,但当他的逻辑被原封不动地奉还,祢衡的心中竟腾地升起一股怒火,几乎要将他气得胸痛。

  “顾谏史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为被护在巷子的内侧,紧贴着墙面,顾至与荀彧挨得极近,几乎在一瞬间便察觉到荀彧肩背的紧绷。

  “总是以歹意忖度他人,祢谏史何曾做过君子?”

  顾至从未听过荀彧如此冷冽的声音,一时之间,稍有些怔愣。

  “与你何干?”祢衡难忍盛怒,瞪向一直抢话的荀彧,

  “方才便想问了,我找顾谏史,你将他藏在身后做什么?”

  一句话让顾至与荀彧同时神色凝滞。

  顾至抓着荀彧护在他身侧的左臂,从墙缝中挪出。

  “在下胆小如豆,祢谏史如此气势汹汹地靠近,不免让人害怕。在下担心祢谏史会突然发狂咬人,故而躲在荀侍中的身后。”

  顾至随口胡诌,面前的祢衡越听脸色越怪。

  “胆小如豆”“害怕”,这些词都很难与眼前这个神色冷淡而随意的人搭上边。

  因为过于诧异,一时之间,祢衡竟没注意到“发狂咬人”这句几乎在骂他的话。

  带着几分怪异的想法,祢衡压下诸多情绪,双手束袖,草草行了一礼:

  “先前对顾谏史多有误解,在此向顾谏史赔礼。”

  能让祢衡这样的人赔礼,即使这个所谓的赔礼极其随便,不甘不愿,也足够让顾至觉得毛悚。

  “祢谏史这又是在做什么?”

  “先前我对顾谏史多有误解,以为顾谏史连着几日告假是为了躲懒。”

  不知想到了什么,祢衡的脸色更加黑沉,

  “如今我才知晓,顾谏史竟比我看得更加通彻——这大汉,这天下,早已烂透,不如不见,躲在家中,也好过眼睁睁地看着这朽败的朝堂。”

  ?

  祢衡在说什么鬼东西?

  顾至原以为祢衡是在阴阳怪气,在内涵嘲讽他,却没想到祢衡在说完这些话后,竟自顾自地陷入恼恨,对他的惊疑之色一无所觉。

  “祢谏史这是喝了几斤烈酒?”

  带着讥嘲之意的话语并未唤醒祢衡的认知。祢衡像是将他当做了同类人,就连嘲讽之语,也是对这个世道忿忿不平的体现。

  “你我虽然都已看透世事,却终究不同。你愿‘随其流,扬其波’,我却不愿。今日,我便挂印归去,不再管这世间的是非。”

  听祢衡的口吻,他竟以为顾至前几天告假不赴任是一种对昏暗朝堂的反抗。

  最终,“反抗者”顾至还是选择随波逐流,在黑暗的世道中沉沦,引来祢衡的叹息若干。

  对此,顾至唯有:“……”

  贾诩以为他告假不来是为了躲避祢衡这个怪人,祢衡倒好,直接给他上价值观。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前几天告假——只是,单纯地,不想上班?

  顾至欲言又止,但他并没有开口解释。

  似祢衡这样的人,一旦认准了一件事,就完全听不进别人的话,解释了也是徒劳。

  更重要的是——他实在不需要与祢衡解释,祢衡会对产生怎样的误解,都与他无关。

  借着广袖的遮掩,顾至抓住荀彧的手,打了个眼色。

  他们不用再说什么,只需要等祢衡自己消化完自己的情感,自觉走人就是。

  果不其然,在内心经历一番痛苦地挣扎后,祢衡仰天长叹,似笑似哭。

  等祢衡赤着脚,疾跑远去,两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继续向前。

  “阿漻竟与此人共事,着实令我难以安心。”

 

 

第118章 人前人后

  荀彧这话并非玩笑, 他蹙着眉,似在为了此事而忧愁。

  垂在两侧的衣影晃动,顾至想将那道微蹙的痕迹抹平,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他终究没有行动,只是宽慰道。

  “文若无需烦忧。方才祢衡说要弃官回家、挂印归去,想来我与他共事不了多久。”

  祢衡刚刚说他打算辞职不干, 以祢衡的脾气与行动力,估计就是这几天的事。

  汉朝官员的致仕手段无外乎装病、丁忧那几种。在原著中,祢衡就是自称狂病, 谢绝了曹操的招揽。

  根据祢衡今天在殿内、殿外的举动, 他大概还是会用“狂病”这个理由跑路。

  荀彧却有不同的见解:

  “此人傲世轻物, 不愿与等闲人为伍。你若让他归隐山林, 他绝不会答应。他既然不甘平庸,即便再有怨言,最终也还是会回返朝堂。”

  对于荀彧的识人之能, 顾至向来无条件地信任。

  荀彧说祢衡不会真的辞官,那祢衡就一定会继续在这个位置上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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