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触摸我,使用我,拥抱我,践踏我。
无形的鬼魂在爱意里长出了血肉,为每一次触碰而骨肉酥麻。
白兔先生抬起爪爪,摸了摸软软的、具有弹性的长耳朵,白白的毛上晕了一点红,露出了轻柔的、羞意的笑,“哎呀,怎么回事,怪不好意思的。”
这个世界确实不一样了。
他在笑,可不远处的斯米诺却面色冰冷,幽绿色的眸子深处生出了毒性的碧绿。
特别是在白发少年仰头舔舐母亲脸色的血时,斯米诺几乎是无法控制内心生出的杀意。
母亲,为什么如此毫无防备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那样纵容的、怜惜的目光,好像无论对他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这太过了。
母亲浑然不知他的偏爱会养出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尚未成熟的母亲没有异能,他脆弱、易碎的像过早破壳的幼鸟,根本没有强大到足以应对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觊觎他的人那么多。
脆弱的母亲根本无法承受不知节制的欲望。
所以,虫子们才必须保护母亲。
而这个古怪的,一出现就被母亲倾注了全部宠爱的家伙,比身旁的白毛兔子,更让他产生危机感。
他在蛊惑母亲。
然而,斯米诺刚往莫时鱼的方向走了一步,白发少年就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直直的看了过来。
斯米诺的动作猛地顿了一下。
那少年靠在本体的怀里,身体一动不动,只有半张脸血淋淋的,跃过母亲的肩膀,往他这里歪过来,竟有些像一只水里爬出来的鬼。
没有骨头的,好像脖子断了一样。
被母亲怜爱的托着后脑。
他是……!
这样的、来自母亲的偏爱,这种感觉,他之前也感受过。
斯米诺看向了一旁歪在莫时鱼怀里的娃娃。
——母亲最爱的娃娃。
那少年占据了莫时鱼的怀抱,娃娃也占据了一部分。
斯米诺一直以为,那只是一只没有生命的普通娃娃。因为母亲喜欢,所以他还投其所好,给娃娃买过小靠垫和小被子。
如今,似乎明白了什么,斯米诺猛地露出了尖牙,眼里显出了被戏耍的怒意。
狡猾的娃娃!从头到尾,都是你在勾引母亲!
他以为他是谁?
哪怕母亲一定要爱一个人,也该是被生理结构决定的、将身体和灵魂完全献给他、绝对不会伤害他的虫子!
无论是人类,还是别的在畸形中出生的怪物,他们都有利用和伤害母亲的可能。
斯米诺想靠近一些,把那个无礼的娃娃踢到一边。可是背对着他的母亲无意识的护住了娃娃。
墨绿色长发的虫子牙根一阵发紧。
他伟大的母亲此刻像一个沉溺妖妃的昏君。
莫时鱼有些无端的面赤耳热。
他的怀里,那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身体清瘦而美丽,少年在他怀里看着他,姿态亲密,目光专注,眼睫毛又长,如温驯的鹿似的。
这小子,专门往他的审美点上长啊!
莫时鱼脸热的同时,也没有忘记正事,他回头让斯米诺拿出药和纱布,给舍雨的脑袋上的伤口止血上药,缠上绷带。
一回头,却看到暗绿色长发的虫子一脸委屈,“……怎么了?”
“母亲,他善恶不明,也许是想利用您,请您一定要小心。”斯米诺憋屈的说。
莫时鱼失笑着摇头。
“没事的,你们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他也是来帮忙的,不用担心。“
斯米诺:“可是……”
莫时鱼摸了摸他眼角幽绿的鳞片,“乖,放心。”
幽绿色长发的虫子的精灵耳动了动,他一瞬间感到了战栗,可是在同一时刻,胸腔内好像被烈火煎着柔软的心,他尝到了嫉妒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直在一旁的地上,试图和白色娃娃玩耍的小狮子忽然站起来,耳朵机敏的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了低吼。
白兔先生一蹦一蹦的来到他们身边,“援兵来了。你们先走,我等会儿来找你们。”
莫时鱼说,“不,白兔先生。你和我们一块儿走。”
舍雨抬起眼,雾气蔓延开来,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咦,幻术……”
白兔先生一愣,微微睁大了杏仁一样清透的棕色眼睛,他靠近了一些,黑色斗篷上的金色链子跟随他的动作轻轻响动,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半晌,他才轻叹似的阖上眼,勾起了温柔的笑,“原来如此。”
是你啊,骸。
时鱼竟然这么早和彭格列的雾相遇了。
果然,一切不一样了。
“我明白了,那就一块儿吧。”白兔先生温和的弯着眼道。
此刻的主办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
在那股势如破竹的金红色火焰把所有摄像头烧的黑屏之前,摄像头最后捕捉到的一个画面,让暗网陷入了可怕的疯狂。
如果说灰发美人一个人已经是一个极致香甜的毒钩子,勾的那么多人不顾一切的往斯洛伐克来,此刻的画面里又多出来了一个白发少年。
明明不是一开始主办方精挑细选的、和Iris有几分相似的灰发男性,这少年是白发红瞳,理应是比不上同发色的人才对。
但怎么回事……
相似的面容,相融的气质,他们仅仅是亲密的依偎在一起,就像一幅尘封在古堡地下室的,美丽而禁忌的画作。
一开始的灰发米国男性虽然样貌俊美,但只是形像而非神似,他和Iris坐在一起,只是勉强贴合“双子星”。
但这一次不一样。
无数人满怀嫉妒和隐秘战栗的刺激,疯狂发帖质问主办方,这个白发少年是谁,如此亲密的贴合身体,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摄像机没然后了?是不是要冲会员?!你倒是把充值渠道开了啊!!
不断堆积的狂热粉丝快把主办方的网站给冲垮了。
像一场末日崩塌之前的狂欢。
主办方心里也苦啊,且不说他们根本不知道白发少年是谁。
现在情况可不是少不少年的问题!
他们刚才试图联系古堡里的人,但是所有通讯占线的另一端都静悄悄的,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古堡里一片死寂。
人似乎已经悄无声息的死光了。
事情的严重程度一下子不一样了。
一开始,他们没有人把Iris的反抗看在眼里,就算杀了他们几个人又怎么样,他充其量只有一个人,哪怕再厉害,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弱小的羊羔最后的反抗,至多算增添几分戏耍猎物的乐趣。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古堡是这里著名的中世纪主题屠宰场,每一个房间都装修的极尽精美,暗藏了无数古怪奇诡的刑具,每一年都为主办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视频素材和大量收入,粘稠的腥血浸透了古堡的地基。
古堡还是主办方驻扎兵力的一个据点,里面有整整一个营的国际雇佣兵,而这些人甚至连一个字都来不及传递到他们这里,死的悄无声息,仿佛一场滑稽的默剧一样。
甚至没有人能估算出来,古堡是什么时候失守的。
这是人类可以做到的吗?
不止是Iris,有别的老鼠混进了狩猎场,那个白兔先生,绝对不是他们原定的那个扮演者!
“火焰……”主办方的基地内部,一个男人低声自语道,“意大利黑手党?”
明明从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平白无故来招惹他们?
眼下这不是最重要的。
“让派克和眼镜去。”他阴冷的说,“把兔子杀了,Iris和那个白头发的,必须留活口。”
“是。”
莫时鱼一行人一步步走上了地下室的台阶,金红色的火焰随着他们的移动,在黑暗中蜿蜒而上,像跳跃的精灵,为他们指明方向。
莫时鱼抬眼看向身前的白兔先生。
白兔先生正努力的沿着台阶往上蹦,垂落的长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胸前的金链晃动,清泠泠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