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华霁站在距城门口最近的那家酒楼高处。
窗幔掀开,刺目的光束直直照射下来,他按着腕上的疤痕,视线却是一动不动看着城门口,那被谢长钰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那年玉流光隐瞒所有人只身前去边关,此事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不巧,华霁是其一,还是用的隐秘手段。
不知二人在边关共同历经什么。
华霁出神地想,蹙着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
“……都这样急了,还记着城中不可纵马。”玉流光想到谢长钰方才急刹翻身下马扔令牌的丝滑动作,眉眼便轻扬,说道,“还记着那年当本宫伴读的规矩呢?”
谢长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药香,“那时被殿下整了一遭,记忆深刻,怎会忘记?”
谢长钰是十二岁被圣上选作太子伴读的。
他甚少回京,十二岁那年回京只以为是小住,不想却被选作太子伴读,要在此一年。
那时谢长钰总当这一年难熬。
他是边关长大的,父母忙着打仗,无人看管他,是以谢长钰生出个不讲规矩的性子,回京那段时间可谓不习惯,见皇帝要跪,见太子要跪,好像见谁都要跪似的,谢长钰学了些礼,却独独讨厌下跪这一出,于是更想离开京城了。
直到后来被选作太子伴读。
初时也有不惯,可时日一长了,谢长钰发觉这一年怎会那样短?短到他还没同殿下立下什么誓约,便要回边关,从此以后也不知多久才能见着。
谢长钰深深吸气,闭着眼嗅闻青年身上熟悉的气息,被玉流光推了推,“注意身份。”谢长钰却哑声说:“前些日子收到京中送来的信件,听闻你病重,急得我险些回不来。”
玉流光说:“回不来?”
“嗯,太急了,不想歇息,烈鸿不愿,差点把我踹死。”烈鸿是一匹上等骏马,玉流光当年送他的离京礼物,这些年谢长钰一直好生照料着烈鸿,带它打仗,专人照看。
“后来我换了匹马,烈鸿如今还在路上。”谢长钰这时终于肯放开他,隔着帷帽去看青年那双眼睛,“你呢?身子如何?可有按时进食进药?京中形势复杂……以后边关若无大战,我大抵就在京中办事了,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玉流光没说什么,“走吧,你还得进京面圣。”
回头看去,荆元仲等人为了防止城门堵塞,早牵着马进城了,只有谢长钰这个将军还在外和人诉着衷肠,谢长钰回头从马上取出一物,是雪□□致的象牙,他塞到玉流光手里,说是自己在边关得的,要走时也显得犹豫,一直去看玉流光。
玉流光往后退了些,掀开帷帽,谢长钰没来得及看清他艳丽雪白的脸,便被人按着肩上冰冷的甲,吻上了唇上的位置。
一触即分。
谢长钰一颗悬浮的心好似在这时终于落回实处。
久久未见,他道:“等面完圣,我偷偷去寻你。”
“好。”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10,现数值 90。】
【提示:气运之子[谢长钰]愤怒值-10,现数值 80。】
***
玉流光放下帷帽。
他看着谢长钰牵马进城的背影,过了会儿才跟着走进去,思索着一件事。
“在想什么?”
回神时,眼前是拿着袖炉递给他的玉岐筠。玉流光掀起眼眸看向四周,仍在京中长街上,他触着手心温热的袖炉,问:“兄长怎么来了?”
“知道你会来迎谢长钰,怕你着凉,特意跟过来的。”玉岐筠刚刚摸到他手上的冰凉,皱眉看他,“父皇还不知你同谢长钰关系这样好,你们最好少见。”
大将军府忠于皇帝,几代下来都是如此。
是以在皇帝眼里,承袭者谢长钰也是他的可用之人,若叫皇帝发觉谢长钰同他的九皇子关系非凡,现如今这个表象恐怕要彻底打破了。
玉流光说:“我知道。”
今日风和日丽,温度适中,太阳落在青年眉眼之间,像一团氤氲雾气化开,叫他的脸色总算有了血色,整个人看着没那么冷了。
玉岐筠原本还想说其他,但凝他一会儿,还是消了那些离间的念头,“走吧,给你准备了马车。”
“哥。”
玉岐筠:“什么?”
“谢长钰此番回京,应该就不走了。”玉流光说,“父皇身子不好,近日可能会召我入宫。”
两件事没有关联,玉岐筠却好似明白什么,在袖下去碰他冰凉的手指,攥在手中。
“该是你的,都会是你的。”他说。
【提示:气运之子[玉岐筠]愤怒值-10,现数值 50。】
***
谢长钰面完圣出宫时,神情有些晦涩。
他身旁跟着在边关一起打仗的几个副手和小将,这几位此番都晋升了官衔,出宫路上,荆元仲低声问:“你可是要去寻殿下?”
谢长钰回神。
他“嗯”了声。
圣上同谢长钰谈话时,荆元仲几人先出来了,不知聊了什么,谢长钰这个表情。
荆元仲大概能猜到,说:“那我们也去请个安,到时先走,你……自己有分寸便好。”
谢长钰低头不语。
几人一起到了东宫,恰逢玉岐筠前脚刚走,路上并未碰着。
荆元仲几人行礼,原本客气几句就要走,但不知是不是荆元仲的错觉,他总觉着殿下总朝自己这边看来。
他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脸,难不成……他比谢长钰俊?正在这时,谢长钰突然回头看荆元仲一眼,荆元仲霎时不敢再往下想,匆忙说:“殿下,我们几个还有些事,便不多留了,到时再见。”
玉流光收回目光,慢吞吞“嗯”了声,待几人离开,谢长钰往荆元仲那位置一站,好巧不巧挡住他的目光,刻意问:“殿下可是觉得荆元仲哪里不对?”
私底下,谢长钰可不怎么叫玉流光殿下。
不是无礼,而是当年伴读期间两人建立的“深厚友谊”,谢长钰也不怎么叫流光,私底下时就玉儿玉儿地叫,腻死人。
是以他一叫殿下,就代表心里头有想法了,还有些故意的意味。
玉流光说:“没有不对,只是在想他刚升官,愿不愿意到我这儿来?”
谢长钰立刻道:“到你那儿去?殿下要他作甚?”
“我手里缺人,若你有其他人举荐也可以。”玉流光说。
听到后面那句,谢长钰一下缓了口气,还以为他是看上荆元仲了,那可不行。
只是缺人的话,谢长钰手里头最不缺人,他手下的兵中有不少武功高强的,挑出来正合适。
既然提起,谢长钰也放在了心上,两人聊了会儿,谢长钰就回去挑人了。
第二日,他私底下将这几人带到玉流光面前,还叫他们都比试了一番,给看看武功。
“可以吗?”谢长钰说,“若是不行,我再去给你找几个。”
玉流光说可以,这几个人便留下了,等谢长钰离开,玉流光才让人去把裴庭有找来。
裴庭有到的时候,看见这几个陌生面孔脚步还停了一下,不明所以。
他往前去看青年,只见青年着青衫,简单地束了低尾,颈部雪白而修长,坐在那格外显眼。
裴庭有走过去,低声:“怎么了?”
玉流光喉咙痒,苍白着脸咳嗽了两声。
等缓过来,他叫这几人退下,然后去抓裴庭有的手。裴庭有反握住他,在他身侧坐下,将青年冰凉的手指放在怀中,牵着。
“权利很重要。”
青年和他坐得近,声音在安静的室中很轻,忽然提及此事:“那日后我想了想,只是叫你陪着我,确实浪费了你的才能,所以我给你找了几个人,就是方才你看到的那些。”
“这些人便算你副手了,现在有件事需要你为我去办。”
【提示:气运之子[裴庭有]愤怒值-10,现数值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