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元宝身上起了痱子,脖子下面关节褶皱处都红了不少,又痒又痛难受的他哼哼唧唧的哭。
李氏心疼孙子,给两个婆子训了一通,嫌她们没把孩子看好。
其实也不能全怪婆子,孩子胖又愿意出汗,原本王瑛往屋里放了两个冰鉴,但李氏怕孩子着凉就给撤下去了。
王瑛道:“要不再把冰鉴放上,要是怕孩子冷,夜里多盖一层小毯子。”
“行吧,夜里可得看好了,晾着肚子又得拉肚子。”
婆子连忙应好。
不一会儿陈容和林秋过来了,看见元宝脖子上的痱子抱过来仔细瞧了瞧:“小可怜儿遭罪了吧,这痱子倒也好治,买点金银花泡了水给孩子洗澡,小时候穗儿起过,洗几次就好了。”
李氏一听连忙吩咐下人去药房买金银花去。
几个人轮流哄了一会儿,把小元宝哄睡着了,放下孩子出了屋子,大伙坐在树下闲聊起来。
李氏道:“上次县爷过来,说帮青岩调查案子也不知道进展怎么样了。”
王瑛道:“这种事急不得,最快也得三四个月,最迟可能明年才能有结果。”
“还得等那么久啊!幸好没提前告诉青岩,不然他知道心里肯定一直惦记着。”
坐在旁边的陈容道:“好事多磨,只要能办妥就好,岩儿经历了这么多未必不是好事。”说完顿了顿,“也不知道曹坤什么事时候能回来,走的时候说两个月就回来了,眼下都六月份了还没消息。”
林秋心里早就等着急了,成亲后曹坤就没跑过太远的地方,最久十天半个月,这次居然走了两个多月,也不知路上有没有遇上危险。
王瑛安抚道:“别着急,许是有事耽搁了,南方那边到了雨季,坐船坐车都不好走。”
林秋点点头,心里稍微好受些。
可巧三人正议论着,前头林仔就跑了过来。
“夫人,姑太太,外甥姑爷回来了!”
林秋一听激动的朝前院跑去,大伙吓了一跳,连忙跟了上去,还怀着身子呢可不敢这么跑!
前院,曹坤赶着马车回来的,乍一见面都没认出来,实在是晒的太黑了,胡子也长了不少,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看起来十分沧桑。
“小秋。”
听见熟悉的声音,林秋眼睛模糊了,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拉住他的手,夫夫俩似有千言万语。
陈容连忙道:“外面热,快进屋坐下说!”
王瑛去灶房让陈婶准备午饭,家里来了客人多买些吃食。
进了屋子,曹坤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茶水,稍微缓过来一些,仔细打量着夫郎道:“这段时间还好吗?孩子没闹你吧?”
“没有,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路上累的,没事……”曹坤没敢跟他说,其实这趟去南方十分凶险,差点把命搭上。
去的时候一帆风顺,结果回来的半路遇上了水匪,原以为山匪就够难对付的,没想到水匪更甚。
途径滁州一带时,船被水匪凿破了,船舱进了水大伙都掉进了水里。
曹坤会凫水所以并没有事,但在水中打斗时被水匪刺了两刀,一刀在肩膀一刀在胳膊。
等把水匪打跑了才发觉自己受了伤,幸好没有伤及要害,发了好几天的高热,捡回一条命。
回去的路上曹坤想了许多,没娶亲之前他敢打敢拼,为了赚钱不要命。
如今有了夫郎和孩子,还拿命去拼,万一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林秋怎么办?
所以决定这次跑完就辞了脚行的活计不干了,总不能为了赚钱命都不要了,干脆在家安生的陪着林秋开铺子。
铺子的生意也想好了,冬天来表嫂这批发蔬菜,夏天卖些杂货,好好陪林秋把孩子养大。
晌午吃完饭,曹坤把自己准备离开脚行这件事跟林秋说了一嘴,没想到他激动的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你不愿我离开脚行吗?”
“我这是高兴呢!本来就想劝你离开脚行,就怕你不高兴。你不在的这两个月,日日提心吊胆生怕你遇上危险。”
曹坤把人揽进怀里,“以后不会了。”
抱了一会儿曹坤突然想起来,从怀里拿出钱袋子,里面赫然是两个圆滚滚的金元宝!
“这,这是金子?”
“嗯,一共十两黄金,是我们跑江南这一趟的酬劳。”
十两金子正常情况下可以换一百两银子,但金比银稀少,特别是县城这种小地方金的价格就要贵许多了。十两金子如果卖到首饰铺子至少能卖一百一十两银子。
“快收好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可别弄丢了。”
“你拿着吧,给我们娃攒的。”
林秋摸着肚子道:“还不知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万一是个哥儿……”
“哥儿更好,像你一样温柔体贴。”曹坤亲了亲他额头,“无论生什么我都喜欢。”
*
曹坤只在这住了一日,第二天就把林秋、林穗和陈容都接回了县城。
他们一走,家里顿时又冷清起来,每天只剩李氏和青芸往后院跑。
小元宝也察觉出少了人,每次李氏抱着他的时候,小脑袋就来回转着找人。
“乖乖,这肯定是找他姑奶呢!”
王瑛摸摸儿子的小脑袋,这么小一点知道认人了。
夏天在一声声蝉鸣中渡过,眨眼元宝就六个多月了,如今可以自己坐在床上玩耍了。
前几日陈青岩想儿子,回了镇上一趟,抱着他去街上买了许多玩具。
有拨浪鼓,木头雕的小老虎、小马驹,铜制的九连环,还有竹丝编的蟋蟀,模样栩栩如生,用手一晃还能发出声音,真不知道这些匠人怎么做出来的。
这些玩具里元宝最喜欢这个巴掌大的蟋蟀,抱着啃得满脸口水。
王瑛故意把玩具抢走藏起来,小家伙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啊!”
“啊什么,给阿父玩玩不行啊?”
小元宝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意思自己没有了。
王瑛被他逗得不行,把竹蟋蟀还给他,小家伙笑的眉眼弯弯,继续抱着啃。
白日还玩得好好的,到了晚上王瑛刚进试验田就听见敲门声,连忙出来道:“怎么了?”
门外婆子的声音有些焦急,“郎君,小少爷好像发热了……”
王瑛一听急忙起身去了隔壁,床上小元宝还在睡觉,但脸红的不正常,身上摸着也发烫。
“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的热?”
“晚上喝奶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吃的比平常少了一点,结果刚才给他盖被的时候,我摸着小少爷手脚冰凉,额头滚烫。”
“快去让人叫郎中来。”
不多时李氏披着衣服跑过来,“我听说元宝发热了?”
“白日玩的还好好的,晚上不知为何突然发起热来。”
李氏从他怀里接过来,摸了摸额头和脖子,“热得烫手,这是怎么了?元宝,元宝醒醒,奶奶在这呢。”
王瑛也跟着叫,“元宝,睁开眼看看阿父。”
小元宝被叫醒了,迷迷糊糊的朝王瑛伸手要抱抱。
王瑛连忙抱过来,心疼的晃了晃,“乖乖难受了吧,阿父在这呢别怕啊。”
元宝大概发色难受,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嘴里发出有气无力的哼唧声。
不多时郎中请来了,先是询问了孩子这几日的吃食,然后仔细检查了一下元宝的身体。
“应当是小儿热疾,我给灸一针发了汗就好了,这几日多给他喝点水,是药三分毒娃娃太小尽量别给他吃药。”
“哎,有劳郎中了。”
王瑛把孩子放回床上,郎中用银针在烛火上燎了燎扎在元宝大椎穴和合谷穴上。
孩子疼的哇哇大哭起来,王瑛心疼的别过头不敢看。
古代跟现代不同,医疗设施落后,往往一个普通的小感冒就能夺去幼儿的生命。这就是老人为何说小孩没腰,腰同夭就是怕孩子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