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儿几个又轮开了肩膀子贴了好几盆大饼子,还有一人一大碗热乎乎的羊杂白萝卜汤。
那香的,小孩儿都挪不开腿。
曾柳华往凳子上一坐,就张罗着,“吃吃吃,都动筷子啊,大宝特地点的羊蝎子。我还寻思呢,然后今天去看了,一整条的羊脊骨,还真的像是个蝎子。咱大宝就是会吃。”
曾柳华特地还多掏了钱,让人在羊脊骨上多留了肉。
否则以现在人杀猪宰羊剔肉的水平,那骨头剔出来,狗看了都摇头。
云爷爷捞了块羊脊骨,先嗦了口汤汁,又抿了口肉,“这贴着骨头的肉,就是香,又炖的这么酥烂,不用使劲肉就下来了。”
云奶奶没好气道:“炖的不烂,咱俩就只能干看着了。看看你一嘴牙没剩几个,还能啃上骨头,也是过上好日子了。”
云爷爷半张嘴的牙都是假的,主要是在大西北太辛苦了,但凡有什么软和点儿的吃食儿,他都记着家里女人和孩子们吃。
这牙,也逐渐的就不好用了。
云爷爷大笑道:“以前啃骨头,这骨头上也没肉啊。我还记得在大西北,人家不要的羊骨头我偷摸捡了一盆回来,借了斧子剁开,就白水煮的汤都香啊,里面那个骨髓,吃得我做梦都砸吧嘴。”
大家都笑起来。
席于飞也道:“爷,别想那时候的事儿了,就今天这一盆子骨头,您吃完了做梦也得砸吧嘴,这不比你白水煮羊骨头香?”
云爷爷道:“可不是吗?要不是你奶嫌弃脏,我啃完骨头这手都不带洗的,晚上嘬着睡。”
一院子的人都笑得不行了,最小的萝卜头还跟着起哄,“太爷太爷,我睡觉也嘬手指头,结果我妈揍我。你嘬手指头,我太奶揍你不?”
云爷爷眼泪都笑出来了,“揍啊,怎么不揍,不听话的都得挨揍。”
萝卜头缩了缩脖子,“那,那我也不嘬了,我妈打人可疼了呢。”
三嫂没好气的扒拉他一下,“赶紧吃你的肉,真的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作者有话说:
忙惯了的人闲下来,就特别容易生病。
还记得我当年决定不上班在家里找零散活儿干的时候,就特别爱生病,感觉就是不忙了,机器不动了,那些原本被无视的小问题都冒出来了。
调理了大半年,才缓过来。
其实就是累的,人不能一下子就闲下来,也不能把自己累的太狠了。
否则赚多少钱,都是给医院赚的。
第222章 深市
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晚上吃了一肚子羊肉,简直坐立难安。
还好,他有对象。
俩人洗了澡换了干净褥单子,黏黏糊糊的靠在一起聊八卦,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等醒来,天已经大亮。
云穆清已经去上班了,但梅雨还没回来,所以他只能休息。
在床上翻来覆去墨迹的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了,席于飞这才懒洋洋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洗漱完了,背着手跟老大爷似的,溜溜达达往主院走。
笑死。
家里一个人儿都没有。
他已经不是他娘最爱的大宝子了。
不过厨房里温着早饭,一大碗昨天晚上吃剩下的羊杂汤,旁边案板上还有用搌布盖着的手擀面。
席于飞干脆起锅烧水,把面条煮了,配羊杂汤吃。
吃饱喝足刷了碗,席于飞又背着手溜达溜达,出了院子,锁好门,往古董店里去了。
去西班牙那边弄的不少东西还没分配下来,席于飞也不着急。
毕竟这件事是早就定好的,不止有录像,还有合同,好几个位高权重的老领导都签了名字。
想必他们也不会赖自己的东西。
张大嘴没在店里,店里有个干瘦的小老头,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
席于飞:???
这是谁?
小老头听见进门的风铃声抬起头来,揉着眼屎道:“客人是需要鉴定还是要卖宝?”
席于飞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小老头,“我找张大嘴。”
小老头拿起旁边已经凉了的茶杯喝了口,“找嘴爷啊?他不在,跟徒弟去豫省收东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席于飞:……
“那现在就你在这里看店?”他问。
小老头笑呵呵的起身,“你跟嘴爷是朋友?进来坐,巧儿,来客人了,倒茶。”
这个巧儿是个小伙子,当年据说是身体不好,不但被扎了个耳朵眼儿,还起了个姑娘名儿,说这样好养活。
“哎哟,席老板,好久不见。”张大巧儿看见席于飞,连忙过来,“今儿怎么有空来店里坐坐了?”
除了店里的几个老员工,没有人知道席于飞才是真正的老板。
张大巧儿就是老员工,张大嘴的一个“侄子”,别看年纪不大,但眼力好,非常适合做这一行。
席于飞笑道:“之前一直忙来着,这位老人家是?”
“我叔介绍来做鉴定的老师傅,顺便带带我。刚才我在后面理货呢,就让老师傅在前面守一下。对了,秦师傅,这位是席老板,张老板的好朋友,咱们店里的老熟人。席老板,这是秦师傅,民国时候就家里就是做鉴定的,不过那时候老师傅在南京,这段日子才被张老板请过来的。”
秦师傅拱了拱手道:“不过就是混口饭吃,再加上我儿女都进了博物馆上班,我也是闲着没事儿。”
好家伙,这是世家啊。
“啊,你好你好。”席于飞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屁毛儿不会,然后偷摸的给巧儿使眼色。
张大巧忍笑道:“那秦师傅去后面歇会儿,我跟席老板说些事儿,都是张老板临出门之前交代的。”
秦师傅又对着席于飞拱了拱手,“那小老头我就不陪着了,席老板玩好。”说完,手里端着他的紫砂壶,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去后院了。
等他走了,席于飞这才问,“店里就你们俩人?”
张大巧道:“后院还有几个小徒弟,正在学临摹画儿呢。之前我叔弄回来的一些东西还没收拾,所以我这不抽空理一理。秦师傅这人可信,他俩闺女一个儿子都在博物馆上班,听说大闺女修复古画特别厉害,我叔没少跟人切磋。”
“小徒弟们都靠谱吗?”席于飞又问。
张大巧笑道:“师傅从街道分配来的那些人里挑了岁数小愿意干事儿的,自己又从那些遗老遗少的后代里扒拉了几个。在咱们这里上班算正式职工,街道都恨不得咱们多招人呢。”
这时候就算是私企,员工名额也得有几个国家的。因为从乡下回来的知青越来越多了,工作越来越难安排。
国营厂子对员工的要求,也越来越严格了。之前小学学历就能进厂上班,现在必须的初中,还得通过考试才能进厂,竞争的那叫一个厉害。
他们这个店之前都是张大嘴自己张罗的徒弟,磕过头敬过茶的那种。而且他大儿子也高中毕业了,就跟在他身边干活。
后来街道要塞人,张大嘴就要岁数小的,看着要么能踏实下来学东西的,要么脑子灵活能说会道的。精挑细选的十个,现在请了老师,每天在店里轮班儿学东西呢。
在古董店,你可以不会鉴定古董,但不能不知道每一样东西的历史故事。
张大嘴那个本事,一枚古铜钱儿他都能长篇大论,从这枚钱币的历史,到这枚钱币经历过什么,说的头头是道。
不少其他店铺的老板都喜欢过来听他讲古,主要是他讲的,比很多老教授讲的有趣多了。
这些小徒弟目前还都是临时工身份,平时就是白天看店,招呼客人,轮流去学那些知识,要看书,要学画画。
比上学都忙。
有人坚持不住就提前退出了,街道会补充新的人过来让挑选。
席于飞不太管这些事,不过听说最开始的那些小徒弟里面已经有两个出师了的,留下来给新人当老师呢。
张大巧又道:“左右的铺子我叔也买下来了,不过是咱家大娘掏的钱,房本写了你的名字。我叔说等看着再过几年,铺子就做大一些,分类更全点儿。之前咱们这里还来过不少老外呢,我叔卖给他们不少工艺品。”